关于读书——张存悌老师的心得

涵咏工夫兴味长

                                              ——读书方法杂谈

我当过农民3年,工人8 年,医生30多年,无论做什么,读书习惯一直保持着。读书的意义无须多说,本文想从方法学角度谈谈读书体会。

一、读书要有眼光

秦伯未说,“书非抉择严者不足以为法”,说白了,就是要挑好书读。不能逮着什么书都读,这样才能保证你的方向准确和读书效率,否则可能事倍功半,甚至误入歧途。

要按照自己的研究方向和兴趣,挑选该领域里公认的好书,好书不厌百回读。比如研究《内经》,古人以李中梓的《内经知要》为精,当代以徐荣斋教授的《内经精要汇编》为细;《伤寒》当代以黄煌教授的《中医十大类方》《张仲景五十味药证》为佳,吕志杰教授的《经方新论》归纳精当;中医基础理论中秦伯未的《谦斋医学讲稿》写得深入浅出,方药中教授的《中医学基本理论通俗讲话》通俗而不失深度。

个人体会,读中医书,有三点要注意:

1.要务实,不尚玄虚。

做为中医,读书要从临床出发,崇尚务实,凡涉及玄虚、晦涩者,不必涉猎。如古人所说,“一切晦滞难明者,虽出名贤,概置不录。”(《张氏医通·凡例》) 陆渊雷指出:“宋元之际,熏染理学;明清以降,务取轻淡,逃避责任。”陆氏对“熏染理学”不以为然,恐怕是与崇尚务实这一点相背离。黄煌教授说:“中医要提倡一种直白的、规范的、实证的表述方法及现代中医语言,要让青年们一听就懂,一用就会,对错一试就明。”此话可谓先得我心。

由此,我对有关五运六气、子午流注、乾坤八卦等方面的书不感兴趣,觉得即玄虚且晦滞难明,耗神费力而不得要领,于临床亦无大益。初学者尤其不宜,容易钻牛角尖,当然我不反对有兴趣者钻研。但是阴阳五行学说不在此例,这是中医赖以阐释医道的工具。

2. 要正统,不要节外生枝。

所谓正统,即传统中医理论中已为历史检验、医家公认的理论学说。有人非要在正统之外,节外生枝,另立一套学说,称为“新突破”、“新发明”,容易将人引入歧途。比如《园运动的古中医学》,民国年间彭子益所著,有人说该书“以《易经》河图中气升降园运动之理,破解《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温病学说的千古奥秘”,称之为“第五经典”,“当代继承发展中医学的入门向导、成功阶梯”,未免夸大其辞。考《中华医典》收录从《内经》到清末的几乎所有重要医籍上千种,未见“园运动”的概念,彭氏扯出个《园运动的古中医学》,实属节外生枝。当然,如果确有创新,也可值得研究。考该书所强调“中气如轴,四维如轮,轴运轮行,轮运轴灵”之说,无非强调中气作用及与其余四脏的关系。前者,东垣脾胃学说讲得够明白了;后者,五行学说已经够用,没有必要另外扯出个“中气如轴,四维如轮”之说,横生枝节。同样,我也不反对有兴趣者钻研,反正我是不会离开传统理论,再绕个圈子去讲什么“园运动”,多此一举。

重申一下,以上仅是个人看法,不一定正确,可能有人听到不舒服。宋代大儒陆九渊有《读书》诗:“读书切戒在慌忙,涵咏工夫兴味长。未晓不妨权放过,切身需要急思量。”值得玩味。

3.要学方,不学无方之药。

从务实角度说,方剂是临床治病的的根本。黄煌教授说:“对中医来说,方是极其重要的。无论是伤寒派还是温病派,是古典派还是现代中西医结合派,是讲脏腑辨证还是讲六经辨证,到最后交给病人的都是方。所以日本古方家吉益东洞说:‘医之学也,方焉耳’。方,是中医的内核,是根本。”中医治病的学问说到底体现在用方上,学中医最终学的是方。有些医家治病不用成方,以药拼凑,如徐灵胎所奚落:“按病用药,药虽切中而立方无法,谓之有药无方”。即使“治效十全”也不好学,莫非看一案记一方,看一百案记一百个方不成?市面上,有人将刘子维的《圣余医案诠解》视为“方臻完善”的火神派医案,未免奇怪。审其医案除偶见经方之外,看不出个成方的模样,大多数有药无方,拼凑药物,却在那里摆出示教的“范儿”,教人学习,未免朱紫惑乱。试与火神派名家吴佩衡、范中林等辈的医案相比较,其用药之杂、无方可论之态,一目了然。当然,有人愿意学,我仍然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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