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任哲曦：​母亲的爱

母亲的爱

那天立春，我回到家时发现两大包新的毛毯倚在墙边，我知道，这是母亲的爱。

小时候父亲常常出差，家里只有母亲和我，工作与家务迫使她整日忙碌。为了在繁忙时两头兼顾，母亲总是将我背在背上，若我突然哭闹，母亲就会一左一右地垫脚抖动全身、嘴里发出“喔喂喂......”的声音，以此来安抚背上的我，来来回回几次后，我就会伴随着节奏缓缓安定下来，继续在她背上呼呼大睡。只是自己恰巧醒来时，总会听到从厨房里传来一阵“咚咚咚、滋滋滋”的间断声音，再扭头看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趟在客厅沙发的角落里，全身被一条硕大的被褥团团围住，而母亲却不见踪影，此时我开始好奇地四处张望，不一会儿，厨房的声音忽然停止，母亲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我面前，她总是先皱起眉头对我左右查看一番，发现事无大碍后便笑着抚慰道：“乖乖的哟！”然后再回到厨房继续一阵“咚咚咚、滋滋滋......”

这段幼儿时的回忆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或许是母亲对孩子的照顾细致入微，让我从小对她很是依赖。

记得那年十岁，放学路上零食遍布，我捏着手中仅有的五块钱冲着香味东瞅瞅西望望，可还没等到我下最终决定，就被旁边两个十来岁的高个子男生猛然一把牢牢挎住，强拽着我奔向小巷，路上我不敢叫嚷，毕竟污言秽语的他们在我眼中就像是很招惹不起的人。被拉进小巷时的我瞬间就懵了，居然还有七、八个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儿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我身旁的两位，他们开始欢呼：“大哥，你们真厉害！”这时我才确定自己是被挟持了，但此刻的心中只有胆怯，那些男孩儿见势立马跑来将书包夺去，里面的课本全被扔在地上，随后又强拉我过去搜索口袋，当他们发现我只有五块钱时，一顿臭骂即刻扑面而来，此刻的自己早已被恐惧与惊吓遍布全身……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不敢反抗的我只能低着头畏惧地躲在角落，就在不知所措时，一阵愤恨的声音突然在巷口出现：“你们几个在干嘛！”，我立即抬头望去，是母亲！她直奔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冲着周围的男孩开始怒斥，我此刻的情绪一触即发，对着母亲开始嚎啕大哭，她安抚着哭泣的儿子，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乖，妈妈在这里！”听着这句简短却又坚定的安慰，我情不自禁地用双手牢牢抓住她，此时已无法顾及那些坏人是否还在，只因母亲的到来让自己心中的惧怕与胆怯瞬间烟消云散，这是我最依靠的人！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我还不能体会到母亲的感受，直到长大后发生了一件事，这才让我多多少少体会到，当年母亲怀里的孩子让她的心有多痛。

初一寒假那年，我和父亲正在家里看电视，忽然接到110打电话来告知母亲在路边被人抢了包的消息，重要的是她在追逐中被抢劫犯推倒在地，左脚被崴。当时的我瞬间就懵了，心中只想着母亲受了伤，立即抛下电话冲出大门向着事发点奔去，自己在路上完全手足无措，唯独担心母亲的脚、想象着母亲受伤的样子，可越是这样头脑越是混乱，似乎全身心都被母亲的难过紧紧压制着。当我铆足劲跑到那里时，她正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袖子和裤腿都被划破，此刻我心中的难受如刀绞一般，但为了安慰母亲，我只有强忍住泪水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抱住，母亲下意识地抬头，当发现是自己的孩子后，她的哭泣愈加惨烈，无可奈何的我只有将愤怒充斥在眼眸中望着那条被抢劫犯逃匿的小巷，心中的憎恨、埋怨、担忧一触即发，自己的泪水悄然落下。片刻后，再低头看看怀中哭泣的母亲，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年等待我放学的她，我深刻体会到了那时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的怒吼是为了什么、当心爱的孩子在母亲怀里痛哭时，她的心中又是怎样的感受……此时的我眼中包裹着泪水，全身早已被心酸所占据，脑中不停重复着一个念想：等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保护好母亲，保护好家人，这是我必须扛起的责任！

其实，长大成人的路途是遥远的，在所有父母的心中，孩子永远是孩子，只是对待的方式有所变化。

在高考结束的假期里，我怀着尽早接触社会的想法，在附近的网吧申请了网管一职，但父亲对于我的选择是抗拒的，他直接质问我：“游戏没打够是吧？你知道网吧里经常打架吗？知不知道里面有坏人啊？”面对父亲，我哑口无言，可执拗的性格早已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一旁的母亲见我俩固执己见，无奈之下立即插言：“没事没事，现在公安那么厉害，不会怎么样的。”说罢便拉扯几下父亲的衣服，父亲无奈之下只好顺从。实习的前两天，我对应着各式各样的顾客都能面面俱到，这让干劲十足的我很是兴奋，心中开始暗夸自己，可我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问题，整日的繁琐与冷嘲热讽让幼稚的我产生了抵触情绪，稚嫩的心渐渐沉入低谷。直到第六天，有位顾客在离开时用辱骂的词语给予差评并各种调侃我的服务不周，待到管理者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离开，老板见状直接训我：“不行就走，别影响我们的口碑！”久积愤怒的我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当场提出辞职准备扬长而去，可此时夜色已深，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就地在边角位置等待天明，就这样我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当早上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毛毯，旁边的位置上倚着沉睡的母亲，我赶紧起身将毛毯为她盖上，她被我的动作惊醒，看着面前这个稚嫩的孩子时，她笑了：“感觉怎么样？”当时的我没有回答，回家后才明白，原来母亲每天晚上都悄悄地来这里守着我，为了不影响我工作，她总是躲在偏僻的座位，目睹着我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我望着母亲，她的笑意让我从低谷中走出，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为了家庭，既是替我说话，又将父亲的担心付之实践，这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中多一种体会，让我的经历更加丰满，母亲的爱如流水一般柔和、贴切，呵护着这个一心向前的孩子。

父亲与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是一致的，区别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大二时，我选择了入伍，父亲是支持的，可母亲却总是低着头独自在房间流泪。签到那天，母亲原以为新兵到武装部报道之后能回家收拾行李，于是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等候我的归来，可没想到全体新兵被直接送到体育馆内等待出发，她和父亲在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往这里，但入场大门均被锁住，门外堆集的人群全是前来探望的父母，他倆不顾一切向前摩肩接踵地前行，不停地呼喊着我的乳名，可这声音在沸沸扬扬的地方根本无济于事。直到我收到一名武装部干事的告知时，这才起身向大门奔去，只见母亲紧紧贴着大门，父亲在身后用双手将母亲护住，拥挤的人群冲着他们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推挤着，母亲的声音嘶哑着，只顾着侧脸能从栏杆之间看见亲爱的儿子出现。我冲上前去时，母亲那早已被泪水湿润的双手迅速伸向我，轻轻地捏揉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口中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到那儿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妈妈爱你，妈妈爱你！”我咬着嘴唇拼命地点头，不敢说话，毕竟自己的眼眶早已湿润……

与父亲母亲的再次联系已是三个月之后，从那时起，母亲每次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她总会对我嘘寒问暖、总会问我想吃点什么，每次面对母亲的关心，我只能用“都可以”来回应，而她却常常因此哭泣，每到此时父亲就会将电话抢去说点其他的东西作为聊天结尾，而我只能忍住泪水，待到夜里在床上悄悄回忆。

父母对于孩子的爱是淳朴的，父母的心永远都在孩子身上，也许时间长了，孩子会觉得他们过于唠叨，甚至是嫌弃这份啰嗦，但是父母永远不会厌弃孩子与生俱来的幼稚。

现在的我已经参加工作，每日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虽然关心我，但从不主动向我询问事情，即便忍不住时，也只是对我念叨念叨：“忙了累了就放松放松。”大概是母子连心，每每母亲替我考虑时，我都会先给他们简述一下近期的情况，不论我是否带着情绪，母亲听完之后也不过是再次重复：“认认真真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可能有的人听到这句话时会觉得对方不信任自己，但我却觉得这句话很是有力，每当自己思绪杂乱时，总是这句话让我从烦恼中解脱出来，让自己学会了面对、学会了处理。

人生短暂、岁月无情，时间验证着父母为子女所做的一切。我的母亲，与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一样，来回在工作与家庭之间，用自己的双手养育了孩子，并成功扮演着儿子人生中的向导，她对儿子的爱在衣食住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其实，作为孩子的我们都是一样的，每个人的成长岁月就是去体会这种爱，是孩子都会明白一点：父母的爱能让自己的内心踏实。

母亲的爱是温柔的、母亲的爱是贴切的，我们应当趁现在学会去珍惜母爱，让今后的人生充满幸福。

——作者生活照

作者简介：任哲曦，90后，大二入伍参军，现已退伍，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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