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和倭瓜,是如何成为一些人的忌讳的?
一、红薯
红薯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叫白薯,因为和“白数”谐音,成为了贬损人的名词,而不被人喜欢,通常评价一个人思维不太灵活,就会说那个人是个大白薯。
很小的时候,学校老师就给同学们讲了一个案例,告诉我们不要乱讲话。当时有一个艰苦奋斗的典型叫沙石峪,“青石板上造良田,沙石峪里创高产”,县里组织各公社里的村干部去学习取经。沙石峪的一个小孩儿,看见成车的村干部来学习,说了一句话,然后,他和他父亲就悲剧了。
这个孩子对着整车的取经来的人说:这车大白薯。
科学种田后,很多农作物都有了新的品种,有了一种红瓤的红薯,不知道从谁开始,把这种红薯叫做北京红。漫漫冬夜,所有的颜色都是黑灰色,满街的黑棉袄、熏黑的屋子、黑黑的煤油灯。一个红瓤红薯,也会刺亮孩子们的眼睛,于是,孩子们冬天都抢着吃北京红。
红薯,终于高大上了一次。
没过几天,公社又有新精神传达下来。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干部,一个公社十几个人,就治理的安安稳稳的,打架斗殴搞破鞋,小偷小摸传闲话,都能拉出去游街,每个公社干部都特别有存在感,说的话都特别管用。
这次公社干部传达下来的精神是,不能再把红瓤白薯叫北京红了,北京那么高大上的名字,怎么能和白薯联系到一起呢?!
于是,乡村的冬天又恢复的黑白色。
冬天的长夜也需要故事,手抄本流行的时候,有个故事也和红薯有关。
传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和我外交人员斗法,点了一道菜,要求这道菜又生又熟,又苦又甜、又软又硬、有红有绿有白。
我们的厨师也不是盖的,把一根苦瓜的一头切开,把苦瓜瓤掏出来,把蒸熟的红瓤红薯塞进去,切片码盘,于是,一道又生又熟,又软又硬、又苦又甜、有红有绿有白的菜上桌了。
于是,就OK了。
二、红薯还叫番薯
植物的名字多数和产地有关,和人一样,一出生就打上烙印。小时候干农活多的人,走路都磨鞋底的一侧,没办法。
红薯还叫番薯,“番”是外国的意思,中国古代称外国为“番”。番邦使节云集朝廷,为了便于天子逐一认识交谈,典礼官就将各位使节分列成左右两行,天子按照先后次序,先同左边第一位使节寒暄交谈,接着再与右边第一位使节寒暄交谈,……依次类推。
天子每见一位使节,典礼官都会报告其邦其国的称号,即所谓“番号”,番号番号就是这样来的。同样,外国使节来了说的话是“番语”,把番语变成汉语的过程是“翻译”,翻译的翻,也是这样来的。
红薯富含维生素E,管智商的,吃红薯多的人一般都不太笨,可以为骂人“白薯”正名了。和它一起的还有一个番茄,也叫西红柿,西边儿来的,意思都差不多。
小米磨成米之前叫谷子,大米之前叫稻谷,唯有玉米,直接叫米了,就如同你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人家一直就住在罗马一样。牛人都有资本,因为玉米还叫“棒子”,十一放假,回家掰棒子,很少有人说掰玉米,熊瞎子掰棒子,显着霸气!
使用了几年的除草剂终于出现恶果了,有栗子树开始枯死,于是又想到了柴草灰、秸秆还田,还有猪羊粪这些农家肥。
每年冬天,粪肥堆在街道里,冬天的月光下,孩子们的娱乐活动有抢粪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轮番的爬上爬下,没有洗澡设施,脑袋上顶着粪土一样睡的香。
粪堆没有了,猪也出了问题,人们骂人的时候,除了说这个人是大白薯的,也有说人猪脑子的,冤枉猪了。
三、倭瓜
除了红薯以外,倭瓜也因为名字不被人喜欢,如果你夸别人家的孩子和倭瓜似的,那你就得罪孩子一家人了,包括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舅老爷了。
倭瓜估计是和“窝囊”是哥俩,所以不被人喜欢,不像葫芦,与“福禄”相近,连神仙都喜欢。
倭瓜有的地方还叫“番瓜”,倭瓜这个名字的来历倭寇有关吗?我看未必,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南瓜”,天当房,地当床,黄米饭,南瓜汤。这是有贡献的南瓜。
八月十五拜嫦娥的时候,有的地方摆放的贡品除了月饼,还有南瓜,是祈求像南瓜一样丰满滚圆吗?周作人在《中秋的月亮》里说:“中秋供素月饼水果及老南瓜,又凉水一碗,妇孺拜毕,以指蘸水涂目,祝曰眼目清凉”。
张中行的书桌上也摆放一个南瓜,当做清供,他说:“鲜红色椭圆而坚硬的瓜,我们家乡名为看瓜,顾名思义,是只供看而不能吃”。
其实,这里看来,张先生供的不是瓜,是乡愁。
在我们的老家,秋天的时候,把倭瓜摘下来,挑选好的放起来,整个秋天,就静静的堆在那里。天冷的时候,还要拿到人们睡觉的房子里,以防被冻成烂倭瓜。
一直到腊八那天,要熬腊八粥了,人们才把他请出来,和红薯、爬豆、干枣、粘高粱米等,放在一起熬,黏黏的、稠稠的、甜甜的,胡同里都飘着香气。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不爱吃甜食,尤其不喜欢粥里放各种杂物,米粥有米就好了,放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所以,对于腊八粥这类的甜食多数时候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是倭瓜籽。杀倭瓜的时候,倭瓜籽用水洗后,放在盖帘上晒干,就可以各种吃了。
那个时候没有炉子,烧不起煤,家家炕上都有一个火盆,灶堂里的火炭,铲进来,整个屋子都是暖的。父亲抽旱烟,烟叶是自己种的,炕上一直有一个装烟叶烟的铁盘,把烟盘腾出来,瓜籽放进去,放到火盆上面烤,慢慢的,瓜籽变黄,嘴裂开,香气满屋,整个冬天,乐此不疲。
满汉全席里的“金瓜酥”
其实,南瓜的做法非常多,比如往南瓜里面放上红枣、糯米、排骨等各种好吃的蒸,这个时候,南瓜已经非常高大上的叫“金瓜”了。
满汉全席里有一道菜品叫“金瓜酥”,原料是面粉600克、金瓜粉100克、猪油130克,鸡蛋1个,莲蓉馅、植物油适量。这样做出来的菜还叫“金瓜”的名字,估计也就是借了倭瓜的味儿了。
就如同当你听到有人说:能力之外的资本等于零时,你信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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