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学子西餐馆内,拽英文羞辱老头,却碰到精通9国语言的辜鸿铭

民国还留着辫子的辜鸿铭,是外国大富翁用数千公顷庄园,换来的“神童”养子,他的游学经历令人炫目。

他10岁赴欧,先后在英国、德国读书,后到过法、意、奥等国,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等语言,获得过十几个学位,用“学富五车”形容一点不为过。

但他性情怪异,堪称民国学者中的怪杰。

1915年,辜鸿铭用英文写成的《中国人的精神》出版后,销路极佳。那些欧美读者对辜鸿铭早生景仰,见了他的书就买,还买来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这可是中国作者千年未遇的盛事。

他的家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不是旧友祝贺,就是老外来访,记者、读者、好奇者、崇拜者什么的,都快把门槛儿踏低了。

那晚辜鸿铭喝得酩酊大醉,送走朋友后,忘了拴紧大门,却让小偷钻了空子,不仅稿费被悉数卷走,老婆淑姑的私房钱和一盒玉器也被盗去。

淑姑泪汪汪地说:我们家难得有几个钱,现在又要受穷了。

几个外国朋友很快凑了份子钱给辜鸿铭送来,但辜鸿铭语气坚定地说:各位的盛情我领了,但这钱,断断不能收下。

人前很硬气,但家庭生活确实难以为继,辜鸿铭想找个相对固定的事做,维持生计。

英文是他的长项,他想以英文谋生,操教书的老本行。与不通世事的学生为伍,以自己的言传身教,为大中华培养几个真正的读书种子,也是一件幸事。

听说国立北京大学正向社会贤达招聘教授,他衣服也来不及换,便急着去应聘。

应聘者不少,杂有各色人等。

招聘负责人正忙着,忽然眼前来了位老头,身着枣红色的旧马褂,那长袍已磨得油光闪烁,袖子上斑斑点点尽是鼻涕唾液痕迹,戴顶平顶红结的瓜皮小帽,帽子后面是条小辫子,再看他的脚,踏的是对过时的双梁布鞋。

负责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说:去去去,我们这里又不是难民所。

辜鸿铭勃然大怒,大声问:我是来求职的,你们不是需要教授吗?

满屋求职者发出啧啧声,负责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辜鸿铭,语气十二分的惊讶:就你?

辜鸿铭声若洪钟:对,我。

负责人狐疑地看着辜鸿铭,问:你是谁?

辜鸿铭像背书般快速地介绍:祖籍福建,生于马来亚的槟榔屿,10岁赴欧,先后在英国、德国读书,其后还到过法、意、奥等国,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等语言,获得过十几个学位,其中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本土学位是宣统皇帝赐的文科进士……

一求职者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小声对旁人道:想来他就是辜鸿铭了。

北大代理校长胡仁源

北大代理校长胡仁源听罢汇报,沉吟道:辜鸿铭肚子里装了不少西方的书和知识,他用英文写的文章,连英国人都点头称赞,认为有维多利亚时代的味儿,可以和英国最出色的文豪比肩。他最近用英文写作出版的《中国人的精神》,就在欧美国家名噪一时。

招聘负责人小心翼翼地提醒:胡校长,辜鸿铭可是有名的怪人,他到现在还效忠清朝,还在为慈禧那老妖婆辩护,而且他还留有辫子,还主张纳妾、缠足……

胡仁源笑了笑说:对于怪人,我总是有所偏爱。原因之一是物以稀为贵,之二是怪的大部分来源于真,或说痴。他这个人我要定了,你明天就向他发聘书。

得知丈夫找到事做了,淑姑高兴得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地拥抱了一下辜鸿铭。

辜鸿铭不觉感慨道:学问家有学问家的烦恼,家庭主妇有家庭主妇的快乐,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还真难。

一天,辜鸿铭应约来到海天春番餐馆,他在一张桌旁坐下,约莫等了10来分钟,未见法国记者毛西尔的踪影。

侍者又来问点菜否,辜鸿铭看着菜单,拿笔随意画了画,他也不等法国记者了,旁若无人地独自吃喝起来。

从身后看,辜鸿铭是个拖着长辫的老头;而从正面看,他使用刀叉的方法极为娴熟,十分绅士,这等不入时俗之态,令人侧目。

一会儿,旁座来了两位大学生,点好菜后,便用英语交谈起来,说得磕磕巴巴极为费力,但却自鸣得意。

辜鸿铭虽听得难受,但也没搭理这两学生,没想到他们却开始挑衅。

一位同学用不大但足以让辜鸿铭听到的声音说:你瞧那老头的衣着,让人怀疑他是咸同年间的古人在世。

辜鸿铭不动声色地拿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眼,仍不理会,埋头进食。

另一位大学生打量了辜鸿铭一番,也肆意地嘲笑起来:不,我看他的服装乃是仿仙人所制。

辜鸿铭依旧自顾自地吃喝,却不料两学生得寸进尺,一个说:这老头如此龌龊,还配吃西餐?

另一个说:嘿,乡下人进京,到城门口总要拜上一拜,才敢进城,这老头就是。

此时,辜鸿铭扭过头面带怒容地盯着他们。

两人见状惊恐,说:这老头要动粗了!

辜鸿铭不紧不慢地用英语道:我吃西餐的时候,你们两个还没出娘胎呢。

两人一听,不觉一惊。

辜鸿铭厉声道:你们到底是洋人还是华人?快说!

听他们说是中国人,还是北京大学的学生,辜鸿铭改用汉语揶揄道:其实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你们是中国人,黄皮肤黑眼珠,那是刀锯斧砍也改不掉的,可为何不对自己的同胞讲中国话,还拽什么破洋文?!

两学生暗叹人不可貌相,这老头的一口英语够他俩学习十年八载的。

他们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些原本不屑一顾这“糟老头”的人,眼光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辜鸿铭也不起身,只拿眼睛来瞄俩学生,大声道:旧俄时代的贵族,见面时多持法语,就是平时与家人谈话也都用法语,俄语唯对奴仆及所谓下等人用之,他们视自国语言为奴隶语言,而且操他国语言为荣,这种亡国言行,没想到我国有悖谬更过于此者。

大学生被训得汗珠直冒,仓皇出逃。

又过了好一会儿,法国记者毛西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到,满怀歉意地解释迟到的原因。

辜鸿铭瞥一眼大汗淋漓的毛西尔,一声不吭,待对方解释完,一抹嘴巴,说:我吃饱了,你付账吧。边说边起身离开。

西餐馆的那些大老爷们目睹一个“糟老头”,根本不拿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洋人当回事,洋人没得饭吃却付了钱,并乖乖地跟他出了门,不禁愕然。

想袁世凯一个总统,不仅对西洋鬼子礼让三分,对东洋小日本也不敢造次,否则怎会有丧权辱国的21条,眼前这位奇貌不扬的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毛西尔下一次见到辜鸿铭,是在九月初北京大学的开学典礼上。

典礼很隆重,北京大学新聘英文门教授辜鸿铭端坐在主席台上。

主持典礼的北大代理校长胡仁源做完简短开幕词后,道:下面请我校新聘的英文门教授辜鸿铭先生讲话。大家欢迎!

辜鸿铭起身,向台下师生欠身为礼,不料脑后的那根辫子滑到胸前,台下哄然大笑。

辜鸿铭一点也不显尴尬,大大方方把辫子往脑后一甩,即兴讲话:我来北大和诸君共事,最希望的是风气淳朴些。我为什么有这个希望呢?主要是源于我的担心。中华民国的官场是腐败的,社会风气是混浊的,我真的不希望我做事的北大也染上这个沉疴。

台下笑声过后,便是掌声。

辜鸿铭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感情忽地激动起来,竟不顾场合,语气变得严厉,以骂代讲:说到官场的腐败,大家也知道,现在做官的人都是为了保住他们的饭碗,他们的饭碗可跟我们的饭碗不同,他们的饭碗大得很,里面可以装美金,装汽车,还可以装姨太太,亏他们还有脸以Gong仆自居!

雷鸣般的掌声中,毛西尔也情不自禁地拍响了手。

掌声给了辜鸿铭更大的自信,觉得在座的都是他骂人的忠实听众,于是他骂得更具体,更欢了:

我看到报纸上披露,中华民国总统的年薪是36万元,比美国总统还高一倍,这还不够,还有48万元的总统办公会费,36万元的总统交际费,在此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统共120万元的开支,不过是法定数字罢了,总统的特别费是没有限制的,他可以任意批条子到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取款,这些银行是总统自家的金库!

全场一片沉寂,台上台下的师生均被辜鸿铭揭示的话震惊了。

这位着装怪异、陈腐的老先生,该是教甲骨文、考古学之类的“古董”,岂料他竟是教洋文的教授,真够滑稽的!

先前在西餐馆遭遇辜鸿铭的两位大学生,着实没想到这老头竟有如此来头,他们低声告诉同学:他的英文好得要我们学一辈子。

每次,当辜鸿铭大摇大摆的身影在教室外面的长廊出现时,原本嘈杂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数十双热切的眼睛盯着他。

辜鸿铭身手敏捷地登上讲台,他却并不开口说话,而是旁若无人地抽起烟来。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还在专心致志地抽着烟,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脸被一个接一个烟圈给罩住了。

终于,忍俊不禁的嬉笑声地从教室的各处传出,不少学生开始挤眉弄眼,扮鬼脸。

但有两位同学同坐一桌,却神情肃然,未敢造次,他们正是先前在西餐馆遭过辜鸿铭训斥的两位。

一切自然逃不过辜鸿铭那双大眼。

辜鸿铭向他俩投去微微一笑,说了进教室后的第一句话:哦,原来是你们,幸会幸会!

两位同学脸一红,正要起身说什么,却被辜鸿铭用手制止了。

辜鸿铭把目光从他们窘迫惶惑的脸上移开。他宽恕了两位无意冲撞了他的大学生,决心为他们严守秘密。

他在琢磨如何与这些新时代的青年学子和谐相处。

终于,辜鸿铭抽完了烟,他说话了:刚才诸位一定在笑我这条小尾巴吧?

首次在课堂亮相,辜鸿铭先自亮家丑,让学生们大感意外。

“诸位有所不知,这条辫子还给我争得过荣誉呢!”辜鸿铭摩挲着后脑勺的辫子说。

在学生们睁大的眼睛中,辜鸿铭又一次捡起了芝麻陈事。

他说:当年在爱丁堡大学曾参加百米赛跑,在离终点只有两米冲刺的时候,不料一跤摔倒……

学生们听得有趣,起哄道:太遗憾了!

辜鸿铭却摇了摇手,说:不,诸位有所不知,我人跌倒了,可我的辫梢刚好甩到了终点线。于是裁判们吵开了,不少人坚持把冠军授予我,因为辫子是身体的一部分,身体部位一碰线就算胜利。

学生笑问结果,辜鸿铭狡黠地眨了眨眼,说:裁判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在要求运动委员会对比赛规则作出更明确规定的同时,还是把冠军判给了我。诸位,你们说我这辫子有没有保留的价值?

简直妙不可言!学生鼓掌欢呼。

辜鸿铭一晃脑袋,把辫子甩在胸前。

学生们看到,他的辫子是用红丝线夹在头发里编起来的。

他语气极尽温和地说:我要剪下它是极容易的事,不过,据辜某人看来,诸位精神上的那条辫子想去掉可不容易,谁敢说自己精神上没有残留一条辫子

好似凌空落下一粒小石,教室里的笑闹戛然而止。

沉默一会儿,辜鸿铭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一遍学生后,说:诸位也许笑我痴心于清室,准确地讲,我并非仅忠于王室,而是忠于中国的政教,忠于中国的文明。我留着辫子,这是一个标记,我是要告诉世人,我是大中华末了的一个代表,你们的辫子是剪掉了,但融化在你们血液里的华夏文明,是想抹也抹不掉的。

大家掌声又起。

辜鸿铭又说:这学期由我来教诸位的英国诗,这是我的荣幸,未尝不是你们的福分。我有约法三章,你们受得了的,就来上我的课,受不了就趁早退去。

第一,我进教室的时候,你们要站起来,上完课得让我先出去,这是师徒大义不可不讲;

第二,我问你们话和你们问我话,你们都得站起来;

第三,我指定你们要背的书,你们都要背,背不出来就不能坐下,有没有异议?

众生面面相觑。

辜鸿铭来到两位被他“饶恕”的学生面前,指着其中一位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你有没有异议?

该学生起立,答:第一、第二条都容易做到,第三条却有点困难,可我们想跟先生学好英语,也就不敢有异议了。

辜鸿铭颔首称许,一边转身回讲台,一边说:好,现在请打开Page one(第一页)……

只可惜时代容不下他!世人无法懂他!最终他被排挤出北大!

头上留着代表大中华末了的小辫子,腹内却装满游历世界的洋学问,看似怪异,实则爱国温情,比那些嘴上夸夸其谈,看似恭送,却丢失了民族气节的所谓文人,辜鸿铭更值得世人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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