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穿越记之同行篇
王莽自从爱妾被迫送人事件之后,开始了对权力的渴望。放眼当时的朝廷,王莽首先要下手的并不是权势在握的王家贵族,而是自己的一个同行。这个同行几乎是和王莽用同样的方式走上仕途,此人就是淳于长。
淳于长和王莽的出身差不多,也是王氏外戚集团边缘人物。论起辈分来,淳于长是王莽的表兄弟。也就是说,淳于长是大司马王凤的外甥。
前文中我们聊过,王凤生病的时候,王莽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几个月,几个月之后,王莽蓬头垢面,脏了。在当时,淳于长也用心的伺候着这位舅舅,几个月后,淳于长瘦了。瘦了可比脏了让王凤感动,所以王凤死后,在王凤的关照下,淳于长一路做到了九卿之位,地位仅次于三公,全面超越了王莽。
王莽那可是王圣人,从来都没有敌人。跟淳于长也一样,哥俩好着呢。这哥俩都当了官,王莽继续走在圣人的大道上,淳于长却走向了实用主义的大路上,只要能讨好皇上,淳于长做事没有任何底限。这正是这样,看上去与世无争的王莽在朝庭上比淳于长混的差远了。
淳于长之所以取得汉成帝的重新,有三个深刻原因。这三个原因是王莽这个圣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先说第一件,立后事件。汉成帝喜欢上了一个出身卑贱但是容貌堪称当时第一美女的赵飞燕,据说是色艺双绝。汉成帝宠爱赵飞燕,一心要离赵飞燕为皇后。但是这么大的事,早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奴婢出身的赵飞燕,怎么能当皇后呢?绝对不可以。
汉成帝上边有权势极大的太后王君政,底下有王室外戚集团。换言之,之所以朝野反对汉成帝立赵飞燕为后,主要是王氏集团害怕再崛起一个赵氏外戚集团跟王氏竞争,所以这事汉成帝还真不好办。
淳于长虽然是靠着王氏起家的,但是他毕竟姓淳于,不姓王。再加上这哥们是个实用主义者,那是不可能死心塌地效忠王室集团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淳于长给皇帝出主意,先封赵飞燕的父亲赵临为成阳侯。这回行了,赵飞燕的出身不卑贱了,侯爷的女儿,身份立马尊贵了。接着淳于长游说自己的姑姑,太后王君政。说赵家一帮土包子成不了气候,犯不着为这点事跟皇上闹别扭。就这样,在太后没坚持反对的情况下,汉成帝废掉了许皇后,把赵飞燕被立为了皇后。汉成帝非常的高兴,他觉得一个奴才忠心谄媚不难,难的是即忠心谄媚又能办事。所以在汉成帝心目中,淳于长是好样的。这样的事,王圣人是办不出来的。王莽怎么说都是王家的人,这样干属于吃里扒外,他不屑为之。同时王莽看准了汉朝真正的掌权者是太后王君政,而不是汉成帝。所以王莽要讨好姑姑,而不是要讨好皇帝。
淳于长有了立后这件事做基础,汉成帝免费送给了淳于长一次机会,让他再升一级,以便将来摆脱王氏外戚对皇权的限制。想当初汉成帝修建陵墓,难免要搞拆迁。淳于长提出迁走的百姓再放回原籍。汉成帝拿这事做文章,说淳于长心系百姓,好官。所以加封关内侯,成了贵族,这是淳于长扶摇直上的第二个原因。这种事呢,王圣人做了不少,但是没有皇帝的重点提拔,所以他做了也是白做。在这个事件上,淳于长在升官的道路上,甩出王莽好几条街。
第三个原因是王莽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汉成帝是个双性恋,淳于长是皇帝的好基友。本来这种事也没什么,关键是淳于长可不是同性恋。但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哥们也是蛮拼的,把菊花置之度外了。王圣人这么爱惜菊花的人,绝不会跟皇帝做这种勾当。所以人家淳于长后来当上了定陵侯。
淳于长官越来越大,做事也越来越无耻。当年江湖上有个傻缺,就是汉成帝废掉的许皇后。许皇后虽然被废,但是当年积攒的财富还是不少的。那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淳于长勾搭上了许皇后的寡妇姐姐。这俩人干柴烈火之后,淳于长开始了诈骗生意。他愣说自己有能力说服太后给皇帝立左右俩皇后,让许皇后再度上位当左皇后。许皇后得到消息信以为真,完全忘记了她就是淳于长搞下来的。许皇后散尽家财都给了淳于长,然后淳于长光收钱不办事。
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能证明淳于长是个骗子。但是淳于长下面要做的事就太没底线了,他居然告诉汉成帝许皇后想贿赂他再度上位。汉成帝大怒,把许皇后赐死。
当年王凤死后,接替他大司马位置的是王凤的堂弟王音。王音死后,接班的是王凤的五弟王商。王商死后,按照家族的顺序,接班的该是老立王立。但是王立品行不端,名声不好。所以接替大司马位置的是王商的七弟王根。
王立没当上大司马,一直认为那是淳于长搞的鬼,因为淳于长和皇帝关系好,而且淳于长跟王根关系好。
王莽一直当着圣人,跟谁关系都很好。淳于长飞扬跋扈,自以为靠着皇帝这棵大树,逐渐不把王家人放在眼里。当初王凤生病的时候,淳于长忙前忙后伺候着。如今王根病了,淳于长懒得作秀了。这次王莽没有同行竞争,可以踏踏实实的伺候王根了。王家这一代人物当中,王根是最后一棵大树。再往下到王莽这一辈,还没有太声名显赫的人物。即便是王圣人,也不过是积攒了一堆好人卡而已,还谈不上是政坛风云人物。这回王莽伺候王根的时候,没有淳于长在旁争宠。王圣人忧心忡忡的说,恐怕下一任大司马得是淳于长吧。
王根很纳闷,这消息哪来的?王莽一脸的无辜,说人家淳于长都准备好接任了,目前正在四处封官许愿,拉帮结派呢。王根听了自然不爽,觉得淳于长这小子太狂妄。王莽接着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王莽这些年不动声色搜集的黑材料。诸如淳于长私通许皇后姐姐,诈骗许皇后钱财等等劣迹一说。王根气的噌就从病榻上起来,质问王莽为啥现在才说。王莽还是一脸的无辜,说他还以为王根真的要把大司马职位给淳于长呢。王根大怒,立刻让王莽进宫,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后。太后听完也大怒,看来外甥没有侄子靠谱。所以王太后勒令汉成帝治淳于长的罪。汉成帝不舍得杀淳于长,他认为这是诬告。但是迫于太后和王家的压力,不得不把淳于长免职,让他回自己的封地养老。
淳于长正风光得意呢,结果突然被免职,心情十分不爽。按说祸乱后宫这么大的罪名,判淳于长一个死罪都不算多。但是汉成帝仅仅是把淳于长免职,这让淳于长错误的认为自己可以东山再起。以当时的形势看,朝中势力最大的还是王家。王根恨透了自己,这条路走不通。但是王根眼看就要完了,假如王根一死,王家最有实力的就是王立,下一任大司马最有可能是王立。王根和王立关系又不好,所以淳于长打算攀附王立这条线东山再起。怎么说王立也是他舅舅。
前边我曾经说过,王立没当上大司马,一直认为是淳于长捣的鬼。所以王立讨厌淳于长,没少在自己外甥汉成帝面前叨叨淳于长的不是之处。所以王立跟淳于长不对付,是朝中公开的秘密。淳于长居然想通过王立官复原职,是脑残了吗?不是。这是淳于长这个实用主义者非常高明的地方,他认为王立会帮助自己,为啥呢?以前大司马职位之所以会绕过王立交到王根手上,那就是因为王立在朝里是出了名贪得无厌。所以淳于长把从许皇后那诈骗的东西,一股脑的通过王立的儿子王融用在了贿赂王立上面。王立拿人家手短,于是跟汉成帝说,淳于长这人不错,应该官复原职。
汉成帝虽然是个变态双性人,又是个昏君,但是这不代表汉成帝就是个傻子。王立之前提起淳于长恨不得把牙咬碎,这次居然为淳于长求情,这里面得有事,必须派人查查。查就查呗,行贿罪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心理素质极差的王立居然勒令自己的儿子王融自杀,反正王立和淳于长的接触都是通过王融,这下死无罪证了吧。汉成帝这时候突然发现,不对,这里面有大事。所以汉成帝下令逮捕淳于长,交付廷尉严审。
廷尉本着坦白从宽,抗拒用刑的原则,让淳于长自己说说犯了什么罪。淳于长不知道自己为啥被抓,还以为是许皇后的事情败露了。为了不遭刑,所以他把诈骗许皇后,谋立左皇后的事情和盘托出。廷尉大喜过望,本来是审理行贿案件,居然审出了谋逆案件,赶紧汇报给汉成帝。汉成帝惊呆了,原来王莽说的都是真的。那淳于长这个祸根不能留,杀。被诈骗的许皇后也因为此事被赐死。王立怎么说也是皇帝的舅舅,免职不杀。
这个事件之后,王莽一番话干掉了朝中两大劲敌。淳于长被杀,王立被贬回封国。自此王家能挑大梁的,只有病入膏肓的王根。
王莽平时跟叔叔王立、表兄淳于长的关系好着呢,或者说王莽当时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好着呢。就这么一个好人,居然揭发自己表哥的犯罪行为。这叫什么?当时人都认为这叫大义灭亲。王莽平时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形象和这件事联系到一起,大家认为王莽这个人很忠心,而且为人耿直。王根也觉得这孩子行,于是提出退休,汉成帝接受王根的建议,封王莽为大司马。这一年王莽38岁,坐到了大汉朝权力巅峰的第三把交椅上。
然而王莽觉得更加孤寂了,当年的光禄大夫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的大司马更加的不可以。对于王莽来说,这是非常残酷的。他如果学习堂兄弟们自幼纵情声色,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是没有问题的,即便是自己的女人是个奴婢。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王莽永远当不了大司马,早晚会被王家淘汰。但是如果王莽努力奋斗,加持圣人光环。那他就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爱去恨。他要和自己不爱的女人结成政治婚姻,他要伺候他并不喜欢的叔伯,他要用笑脸对着每一个人,哪怕是嘴脸恶心的张放、淳于长这样的男宠,王莽都不能得罪。眼下王莽是当了大司马,但是离他改造这个病态社会的梦想还很遥远。他现在不仅要当大司马,还要当好这个大司马。他要当圣人大司马,超越王家所有的前辈。
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王莽下面要做的,就是拉住自己的姑姑王君政,干掉所有对姑姑不利的人。只不过王君政没有想到,将来把她逼上绝境的,竟然是自己这个毫无野心的侄子,这是后话。接下来王莽要做的就是打着帮姑姑剪除异己的旗号,一步步把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下节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