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朋友都不间,酒朋诗侣共白头

老友来杭州出差,得一天空闲约我过去相聚,她曾在杭城工作过,西湖自然不必再游了,我说不如去良渚吧,那里可以看博物院,还有高晓松的私人图书馆——晓书馆,正可消磨一日光阴?老友默契地发来一个“好”,能够一起走过十年二十年以上的老友,多半都离不开“臭味相投”四个字,臭味相投,不就是友情的最高境界?

秋意浓,风雨交加,果然游人稀少,丝丝凉意中到了良渚,我从上海坐高铁过去,瓢泼大雨中出了站,老友已拣了家小馆点好菜等我,两人吃过中饭,聊聊家常,不觉已过下午两点,外面雨势不改,我俩游兴正浓,遂冒雨前往,虽都在杭城工作过,但都是第一次来良渚,这才有趣。

可惜到达时已经4点,4:30就要闭馆,冲进去看了三个展馆,良渚古城考古发现获评2007年度中国考古十大发现。2008年10月1日,良渚博物院建成开放。马未都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外星人要毁灭地球,只要把人类所有的博物馆保留好,文明就还在,文化就可以重生。有空,多去去博物馆吧,那是人类文明的宝藏山洞。

出来后打个车直奔晓书馆,人也不多,且营业至20:00才打烊,真是可心。我这老友名字中也有个晓字,真巧。

慢慢翻,不觉外面天黑,保安来催我,笑笑,好像又回到小时候那个在阅览室看书结果被管理员锁在里面的小孩。

我在看书,老友在看我。

高晓松的书可以看不能借不能买,就拍了书单回来照单检索。

我看书快,竟然也翻完了几本。这本夹边沟以前读过电子版,重读虽然依旧沉重,中间合上书深呼吸后又重新看,有些书,需要勇气和力量才能阅读。
有本方方的《到庐山看老别墅》,真是一本上好的旅游指南,作家都是最高级的导游啊。而且很便宜,带照片大开本才38元,是方方在腰疼顽疾发作下写完的,喜爱写作的人,写作本身就是最高的奖赏,写作的世界里有自己的价值体系货币汇率,这是烟火世界里的人们不懂的,38元是两个世界交流的暗号而已。
闻一多先生这本书虽然是弟子的课堂笔录,也让人想起陈丹青写老师木心,叶嘉莹写老师顾随,薪火相传,就是这样吧?
张充和自然是美人,皮相骨头都美,而且越老越美,岁月里沁出醉人花气,十分冷淡,一曲微茫的美。

人们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其实,年少相识相知的朋友,欢笑高歌,挥斥方遒,诗歌唱和,一路走到中年,三五年一聚,除了谈爱情,也谈亲情,谈事业,谈父母,谈学区房,也谈墓地,谈养生也谈养心,谈白发谈法令纹老花眼,也谈孩子高考,谈人生下半场,谈身体衰老征兆,也谈家族遗传,谈原声家庭影响,谈香港的街头,也谈杭州的路面,人生啊,跟你一起慢慢白头的,又何止是那个枕边人?

亲爱的朋友啊,愿我们到八十岁还能在一起数着白发聊爱情,戴着老花镜泡图书馆逛博物院,我们是披肝沥胆的交情,一起喝酒一起写诗,同学少年都不间,愿酒朋诗侣共白头。

2019.8.30.良渚归来,于沪上柔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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