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系列108丨大风起兮云飞扬
△击筑而歌
卢绾虽对于吕后的铁血手段无可奈何,但毕竟还是背叛了刘邦,他至死都在为自己的背叛而耿耿于怀,那么他的老伙计刘邦呢?
得知卢绾背叛的消息,是在刘邦平定英布的叛乱后不久。那时,因为在作战中不小心被飞箭射中,刘邦的病势已经愈发严重。这让整个朝堂上下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不得不让吕后亲自张罗着请来一位良医为刘邦医治。令人可喜的是,在诊视之后,大夫说皇上的病尚有治愈的希望。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然而刘邦再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不但没有配合治疗,更是对着医生骂骂咧咧:
“老子一介布衣手持三尺剑最终夺取天下,靠的是什么?是天命!天命让我活我就得活,天命让我死,就算扁鹊再世又怎样!”说罢,用五十斤黄金打发大夫走了。
刘邦为何要拒绝医治?或许,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希望和责任在支撑。 而六十年情同兄弟的卢绾都可以背叛自己,在这薄暮之时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的盟誓是安定天下的大计,也是他内心满满的愤怒和失望……
也或许,于此时的刘邦而言,异姓诸侯王的威胁已除,仅存的几位朝中元老也没有什么威胁,对于维稳汉王朝江山,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走过了“衣带渐宽终不悔”的阶段,剩下的就只有“蓦然回首”了。
总之,由于拒绝治疗,公元前195年4月,刘邦最终崩于长乐宫。
尽管楚汉之争的结局在垓下就已注定,但随着楚汉战争中重要的参与者们陆陆续续的退场,这持续了十多年的战争似乎在这一刻才终于画下了句号。
多数时候,人们总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刘邦的痞子行径上去,无论是对项羽的阳奉阴违,还是对功臣所谓的卸磨杀驴。但是,刘邦仅仅是这样一个“小人”吗?
还记得最初刘邦还未起事前,见到始皇巡游说的话吗——“大丈夫当如此!”从一开始,刘邦就不是一个只知混吃等死的市井之徒。
入关东之后、与百姓约法三章;被项羽一再打压,能很快重振旗鼓;楚汉相争,能善用韩信、陈平等从楚营叛逃的将帅之才。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追溯到他最初的目标——“做大丈夫”。
所以,从始至终,刘邦都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而已,这就是他和项羽最大的区别。
想当年,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不到三个月又是烽烟四起,所以刘邦知道,这平定天下只有一个皇帝还是不够的,还要保证那些诸侯王没有能力争夺这个皇位。还记得赵王张敖犯事之后,作为丈母娘的吕后曾经也为张敖向刘邦说过好话,但在刘邦看来:别以为是他娶了鲁元公主就不会有想法,如果张敖夺了天下,这天下有得是鲁元公主。因此韩信和彭越他们的悲剧就在于,遇到了这样一个历史转折的节点。
苦心孤诣的刘邦,终于为一个新时代的来临,铺好了道路。
当年,平定英布后回程时,刘邦特意经过自己的家乡沛县,召来老乡朋友们一起庆祝。
一日,酒正酣时,刘邦击筑而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风起云涌,时移世易,即便刘邦已经统一天下、衣锦归乡了。然而对于刘邦笃定的“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的誓言,真的就那么可靠吗?
忙着防外臣,却单单忘记了防家贼。消灭异姓诸侯王后,刘邦将土地分封给了自家兄弟和后辈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刘氏血脉的子弟一旦造起反来,比外姓的人更加理直气壮,毕竟抢的都是自家的东西。
不过,幸运的是,自此拥有天下最高和唯一统治权的皇帝,从刘邦开始,这样的制度延续了两千多年,算算也有中华文明史的大半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