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誉世界的中国音乐大师走了,自杀前发出这样的诘问....
一手好琴艺,桃李满天下,
她的事业璀璨且闪耀,
是极负盛名的中国音乐大家,
为了祖国,
她可以“抛夫弃子”无私付出,
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
然而这样的她,
却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如今再提起她,
也只剩无限的唏嘘与感伤!
她就是,李翠贞。
1910年,她出生于上海,
父亲曾留学美国,是一位上海名医,
母亲毕业于上海中西女塾,
文化涵养颇高,如此家境的她,
从小就痴迷于音乐,并独爱演奏钢琴,
一听到钢琴声,她就立刻会沉浸其中,
3岁时,已能演奏完整的曲子,
少年时代的她,
除了吃饭睡觉她和钢琴形影不离,
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全在键上音”。
就这样凭着极高的天赋和热爱,
24岁那年,
她考入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并在那里她结识了张似旅先生,
两人一见钟情并且很快结婚,
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音乐事业也蒸蒸日上,
在英国她只花了两年,
便被学校特批结业,
还被列入英国皇家音乐协会会员,
那时学校极力邀请她继续留在英国,
这样的她,
就应该在音乐的殿堂里任意飞翔,
而这样大好前途的机会她却放弃了!
因为那时,正是祖国受难之际,
日本侵华,国弱受欺,
她的父母对祖国一片赤诚丹心,
从小在父母言传身教下的她也认为,
国家大义面前个人利益不值一提,
祖国正处于水深火热,
她又怎能当逃兵?
于是下定决心,
不管多难也要尽自己所能,
为祖国音乐教育事业出一份力。
1942年,她回到重庆,
担任国立音乐学院教授,
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
可能下一秒就会没命,
可她却坚定地站在讲台上,
践行她回国时的初心,
把海外所学全部教给学生们,
让那时的中国不要断了音乐的根。
在教学上,她从不会藏着掖着,
只要学生想学,她就一定会教。
她有哮喘病,
一旦发病通宵不得安眠,
但只要有学生来上课,
她肯定会提前把乐谱准备好,
一上课就是四个小时,
她会一直站在一架小三角钢琴旁边,
仔细看乐谱,全神贯注的倾听,
然后不知疲倦、不厌其烦地指导他们。
她对每一个学生都非常负责,
想尽办法启发他们掌握音乐、爱上音乐。
上过她课的学生们,都感慨说:
“每个音符一旦经她之手演奏,
音乐就活了。”
“李先生上课的气氛充满着音乐,
充满着艺术的感染力,
我们有时忘了是在上课。”
八年抗日战争,外面枪林弹雨,
她数年如一日岿然不动的站在钢琴前,
除了做好教学,还多次远赴前线,
为抗日将士举办钢琴独奏音乐会,
来鼓舞他们士气,保家卫国,
之后,终于等来了抗日胜利那一天,
她向往着,
从此自己可以安心和孩子们一起,
在音乐的海洋里徜徉。
她梦想着,
一定要把更多中国孩子送往世界的舞台,
然而现实却是,
抗日烽火还未尽,内战硝烟又四起,
1949年,她又面临着两种选择:
留在上海,或者出走,
那时香港、台湾、英国和美国,
她都可以任意选择,
而她依旧坚守初心,选择留了下来。
而之后又有三次,
让她避开日后厄运的机会,
但也都被她放弃了。
第一次1951年,
丈夫去香港定居了,
要她带上两个孩子一同走。
而她放不下自己的教鞭,
和那么多喜爱她的学生,
丈夫理解她,独自一人前往香港,
而她带着两个孩子在上海,
继续耕耘着新中国的音乐事业梦想。
第二次1953年,
当时国内运动形式显现,
丈夫判断,慎重考虑之后,
从香港回到上海,
极其坚决地要求全家移居香港,
那时两个孩子在那里,
接受教育一定是最好的,
而她的音乐事业在那里,
也一定大有前途,
然而她还是割舍不下,
战争之后,百废待兴,
怎能为一己私情躲在背后享福,
最难的时候,都已经扛过来了,
此时的她只想竭尽所能、倾囊相授,
为更多孩子照亮音乐梦想之路,
她流着眼泪,依依不舍,
与丈夫和孩子告别,
选择了一个人继续独守上海。
在上海音乐学院,
她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全家两地分离,这一别就又是3年。
与丈夫合照
在上海,她一心一意教学,
教学质量很好,在学生中威望也很高,
可之后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
因为她的“政治觉悟”不够高,
不参加活动,也不参加会议,
因为她就想好好教书,
真不愿意涉及行政工作,
很多活动,她都选择了推脱。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谨小慎微,也未必能保全自己。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出走机会,
是在1959年,
那时她好不容易申请到前往香港探亲,
这一次孩子和丈夫坚决不让她再返校。
一边是深爱着的家人,
一边是求学若渴的学生,
这次她犹豫了,心中十分矛盾,
翻来覆去下不了决定,
便给老乡傅雷写了一封信征求意见,
傅雷夫妇和她是多年好友,
十分了解她对音乐的执著,
便回信劝她回上海,
而当时上海音乐学院院长贺绿汀,
也给她写信,极力劝说,
这个中国钢琴界的“领军人物”回来,
继续为“新中国”音乐事业尽力。
他们的一番话坚定了她的选择,
而她的善良与单纯,
却也让她的人生彻底改写!
她再次忍痛告别丈夫孩子,
只身一人回到上海。
回学校后,她深知要想好好教学,
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
她开始参加一些会议和政治活动,
积极参加讨论,争取发言,
百忙之中还认真研读语录。
领导看在眼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长吁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妥协,
能在暗流涌动中独善其身。
艺术家还是太天真了,
之后的那场文化大革命,
彻底敲碎了她所有的梦!
上海,中国精英聚集之地,
成为了这场文化浩劫的首战场。
1966年7月3日,评判她的大字报,
贴满了上海音乐学院的公告栏,
报中历数她的“罪证”,难以想象,
这样一个终日闭门只研究钢琴教学的人,
居然也被冠上各种各样的“反动言论”:
“肖邦的作品没有一句废话,
只只音符都少不了,是任何人超不过的。”
“学得少,对学生是一种损失。”
“我们的国家太闭塞。”
“傅雷只不过讲错了几句话,
就被扣上‘右派’帽子。”
“她听不惯当时那种“革命歌曲”,
说是“锵锵哐哐敲一遍,咣咣咣咣,
敲得头脑胀死了,耳朵也炸聋了。
8月30日,平日里,
那些学习音乐温雅文静的学生们,
戴上红箍后,
竟变得那般的狰狞可怖,
他们冲进几天前,
还尊称师长的老师家里,
肆无忌惮地打、砸、烧,
他们也冲进了她的家,
她曾心心念念的学生们啊,
吵着,嚷着,围住她,
将她拖到图书馆门口批斗,
把她家里抄出的,
“资产阶级”的旗袍和高跟鞋,
挂在她的脖子上,
用墨汁将她的脸画成鬼脸,
逼她用粉笔在地上写“我是老妖精”,
呵斥她在地上爬行、钻桌子.....
这样一位年过半百的钢琴大家,
这样一位中国钢琴界的先驱和开拓者,
竟受如此屈辱!
在她家,
她和傅雷的书信也被翻了出来,
那时傅雷夫妇也处于风口浪尖,
被冠上了“放荡叛国”的罪名。
9月2日上午,傅雷夫妇站在板凳上,
被批判了整整一天后的3日凌晨,
不堪受辱的二人,
双双吊死于住处钢窗的两侧。
点击此处傅雷两字阅读他的故事
而傅雷夫妇去世后,
红卫兵竟在报告中编造:
“傅在死前已经情况告诉了李”。
凶狠的目光再次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成了罪该万死的“大恶人”、“大特务”,
是非颠倒的年代,无风起浪是常事,
随便一条罪名都能将她推上批斗台。
暴风雨之下,人人自危,
好友们自顾不暇,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在污蔑和攻击之下,
无一人敢出来替她说情。
曾收获无数赞誉的高贵灵魂,
怎受得住这般侮辱,
对她而言,死不可怕,
贪生才是不耻。
从傅雷去世那一刻起,
她就对尘世再无留恋,
那条路终究是要走了。
1966年9月8日下午,天气格外闷热。
她向组长请了半天假,
踉踉跄跄回到那个面目全非的家,
在写字桌前静坐许久后,拿出纸和笔,
她在一张纸上写满了愤怒的诘问:
“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是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明白,那些她心爱的学生们,
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凶狠?
她困惑,失望直至彻底绝望,
她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衣物整理了一番,
分别标明要送给谁作纪念。
最后,她还留下2张字条:
一张写着“煤气、电灯账单已付,
房租、牛奶、电话,未付,报未付。”
另一张则是她家人好友的联系方式。
什么都做完了,是时候离开了。
她翻出那件最爱的淡紫色短袖衬衫,
配上黑色管绸裤,
和擦得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
粉底、眉毛、胭脂、口红,
一样也不落下,
配上一丝不乱的大波浪形头发,
看起来如往日站在讲台上那般精致优雅。
她把笨重的沙发
一点点挪进走廊尽头的厨房,
用报纸把所有缝隙都塞的紧实,
留下最后一句“我累得很,让我好好睡吧”,
便服下了安眠药,打开煤气开关。
躺在沙发上的她,
一定最恋恋不舍的是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他们挽留的声音犹在耳边,
他们渴望的眼神历历在目......
才华横溢的女钢琴家,
就这样凄凉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两天之后,她的遗体被匆匆火化,
因为被定性为“畏罪自杀”。
而得知她自杀的消息,
那时已被关进“牛棚”的贺绿汀,
则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喊道: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
直到后来的1972年,她的死改为:
“因对运动不理解自杀死亡”。
再后来到了1982年,
上海音乐学院才真正的为她平反昭雪,
并召开了追悼会。
自杀前一个月,
她在一份“交代”中写道
“我认为自己留下来,是爱国的。
我甘愿跛了脚,跟在同志们后面,
像船没有锚,漂来漂去,
自以为属于此,不属于彼。”
她的一生,至始至终践行了,
当初回国时立下的誓言:
生于斯,作于斯,死于斯!
她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
天资聪颖,才华出众,
一片丹心,无私奉献,
对祖国的忠心天地可鉴,
对音乐传承的痴迷令人动容。
她的身上有太多美好,
就像一颗美丽的流星,
在音乐的天空上炫丽闪烁后,
突然坠落!
岁月如斯,那个给中国音乐界,
无私奉献终生的女子,
不应该再在历史的角落中,
蒙上尘埃,被世人所遗忘。
2021年,李翠贞逝世55周年,
致敬!缅怀这位真正爱国,
无私奉献的中国钢琴大家,
她的善良与美好,必将永留于世,
她的琴音必将,生生不息!
谢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