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小说】杨立华：《它——也是母亲》
【总第020503期】
文/杨立华
谈起 "老鼠”，人们自然想到“鼠目寸光”;"胆小如鼠”；”抱头鼠窜”；“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等词语，可见人类对它的憎恶程度。它只会给人带来烦恼，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不劳而获，糟蹋粮食，传播疾病，是掠夺人类劳动成果的寄生虫，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老鼠， 我从小就不害怕。记忆中和小伙伴们在田间一起捉老鼠，我总是冲在最前面。追上了就用脚踩，不踩死不罢休。参加工作以后，由于从事的是农业科研工作，经常深入到田间，捉老鼠的机会还真是不少。每每追上，一如儿时下脚毫不犹豫，这种习惯一直保持着。
这一年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我领着几个临时工天天在地里忙碌着，田间调查、田间考种、记录着每个大豆品系的生长规律、生长习性等。我领着工人小区收割、写牌、捆扎，把成捆的大豆分好组按照顺序排列好，最后为了防雨用苫布盖好。一切都是那样紧锣密鼓、有条不紊的顺利进行着，就等脱谷机来了。三天后一大早，我们就开始脱谷。搞育种的人都知道，小区脱谷需要每个品系、每个小区单独进行脱粒，需要记录产量，分装。每脱完一个品系为避免种子混杂还要清机器，每个品系都是一个资源，数量不多，非常珍贵，都要保存保管好。程序比较麻烦，不过我早已习惯了。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清理完机器，我们开始下一个品系的脱粒工作。一个工人刚抱起一捆大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耗子。我又习惯性的冲了上去，一只老鼠惊慌的一会在垄沟里，一会又在机器下乱串。老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大老鼠有几次惊慌的回头，我突然感觉与以往不同，这才注意到老鼠后背上还有两只小老鼠，这两只小老鼠死死的咬住母亲后身的皮毛，随着母亲的奔跑左右晃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更让我找到了兴奋点，就在我追上抬起脚就要踩下去的一瞬间，老鼠突然停下了，它回过头来吱吱叫着看着我。那个眼神、那个叫声让我终身难忘，那眼神里分明充满着有惊恐、有绝望、有乞求、有伤心、有无奈，那叫声用肝肠寸断、万念俱恢、撕心裂肺来形容也绝不夸张。我一下子愣住了，抬起的脚第一次踩不下去。
可以说这一天我都是傻傻的，而且非常的沮丧。很多年了我不知道打死多少只老鼠，并且我这个学植保的人做的就是预防病虫草还有鼠害的工作。我亲自做毒饵、鼠药，可以说我配制的老鼠药比市场上卖的都好使，药死的老鼠不计其数，我从来没有忐忑的感觉，更没有丝毫恻隐之心。而这一天我真的感受到生命的无辜和无奈，说真的在我的心中还从未有过如此多的思考和联想：如果老鼠没有带着孩子，它会这样吗？不会，当然不会。而此时，因为它是一个母亲，它是孩子唯一的保护神，它有着和人类一样伟大的母爱，为了孩子它可以放弃一切，来求得孩子的安全，突然觉得我踊跃的去消灭老鼠这个问题是一个十分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原因使我们竟然对于这个弱小的生命如此的憎恨，仅仅是因为它损害了自身的一点利益了吗，它不过是自然界中一个名副其实的弱者。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两只小老鼠，当它从鼠妈妈肚里出来以后，它什么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它不了解，在自然界里生存环境艰难它不懂得，也许它还不知道当它们的生命完全暴露在自然界中，它们是危险的。母亲的恐惧和慌张或许它能感受到，但母亲是唯一给它依靠和保护者，它别无选择，只有拼命地跟着母亲，这样的小生命真的不需要有怜悯吗？
大千世界，爱有许多种。但是最纯真、最无私、最不需要回报的而又最出于本能的那就是母爱。做为鼠妈妈，不管它是第几次做妈妈，当它做了妈妈开始，就是它无私奉献伟大的开始，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多少危险都会坚持，直到把它的孩子养大，它会尽它的所能让它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我们经常听到许多动物关于母爱的故事，也曾经为它们的行为而感动。但是有关老鼠的故事，还真没听过，是啊，人们痛恨它，本不愿提起它，谁还会关注它呢。我只能说它（鼠妈妈）也是母亲，母爱，存在于任何生命存在的地方。在母爱面前，生命没有高贵、低贱之分，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生命微小，为母则强大。
后记：这个小文章写了好几年了，当时就是有感而发，个人感受而已，写的时候没有想过其更多的意义，只是想把真实的想法写出来。这些年我不再像过去那样一遇到就老鼠追着打了，而且今年开春有朋友问我：你配的耗子药咋不好使了呢？我只是笑笑，恕“鼠辈无能”......前几日看到齐云翔老师写的《正视鼠辈》，不觉赞叹其构思、文笔，很欣赏，并且特细品大家的留言，也留言了，原来自己有些“鼠目寸光”了。
杨立华，网名含珠。农业科技工作者，生于黑土地，一生致力于黑土地的研究开发和保护工作。热爱户外运动，工作之余，流连于北大荒的山水之间。热爱生命，珍视自然，用心生活，做最率真的自己。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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