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以及103天寒假

作者简介:蔺晚雨,上海科技大学山东家长,法律本科学历,从事过法律、编辑、记者等工作,有散文、小诗报刊发表。美篇号:7488784

春节前,离春节还有一周,原定于14:20从虹桥站上车,可是,因为学生证上没有贴磁(这里不讨论谁的责任),取不出车票,这种情况下可以放弃优惠补足差价,又可是,你身上没有现金,你的微信和支付宝不能支付(这个,妈妈非常后悔没有在你16周岁生日后提醒你微信认证换成自己的名字并绑定银行卡),你找过车站工作人员,找过商铺的卖家,请他们帮忙用微信零钱换取200元现金,但终未果。

1月17日子夜的上海站

我能想象的到,你眼睁睁地看着火车开走是如何的难过 ,电话里我听到你嘤嘤涰涰的哭声,我问:“你在哭吗”?你答:“嗯”。我问“你带着纸巾吗”?你答:“带着”。我说:“我知道你很着急、很难过,但是已经这样了,你必须面对,人的一生会有很多的不如意,这不算什么,不要怕,注意安全,你现在找个地方哭一会儿,哭完了擦干眼泪,先回学校,我赶紧查一下能尽早回家的车次”。如此,你还不忘提醒妈妈“不要给我买商务座,花1000多块钱即使回了家我也会不高兴,实在不行我就不回去了”。

在这春运最紧张的阶段,顺途中转都没有票,我只有选择到连云港中转,似乎别无他法。上海站─连云港K,无座,需要近12个小时,发车时间为凌晨3:13(实际晚点20分钟),连云港─潍坊G,需要近4个小时。这需要你在地铁末班之前到达上海站,这段路程一个半小时,你怕走晚了,21:00左右你从学校出发,22:00点多到达上海站。

孩子,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和两个箱子,是怎样的孤独的跨夜度过了5个小时。又是怎样的从上午10:00奔波到次日19:00,辗转4个车站,历时33个小时总行程900多公里,你和你的行李箱终于踏进潍州大地。我们预备了接站时优先接受你的诉苦,而你却在我们相见的那一刻,满面笑容似一缕春风,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孩子,你的这种心态,正是妈妈刻意培养希望你长成的样子。那天,你只不过也才16周岁又一个半月。

早在1月4日,你微信妈妈,说武汉那边有不明肺炎,传染性就像以前的SARS(SARS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你让我买N95口罩做好防护。我说:“你先准备期末考试,别的别管,你要相信政府,他们肯定会采取措施,不会让病毒跑到潍坊”。不幸的是,病毒不仅光临了潍坊,也光临了全国各地。你回家后不几天,武汉封城,又几天后全国禁足。原计划2月5日的返校,就成了迟延开学+停课不停学。

在网课的日子里,我有幸领教了上科大教师的风采,不得不佩服上科大的师资,以及孩子们的学习热情。在一次互动课上,孩子们都反映Quiz太难,我听到老师说“咱们学校的Quiz就是很难,要是不难的话你会觉得很轻松,你会认为自己很优秀,那样的话就会被虚假的繁华所蒙蔽”。课后作业又是何其多,你们每天写作业到深夜,也时常连麦讨论问题。有一次快12点了,一位家长@我,聊了几句他就说这么晚打扰了,我说没有打扰,反正也不睡,孩子还在写作业,那头说“我家也是,孩子也在学习”。

本是度春节,却成了度春天,整整一个季节。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春天里,我们有机会一同目睹了:千树万树梨花开到梨花院落溶溶月,从柳树发芽到枝上柳绵吹又少,从杏花含苞到花腿残红青杏小,从桃花浅深处到嫣红片片点莓台,从海棠不惜胭脂色到踏过樱花第几桥,从寒冬腊月直到初夏南风缓缓来,从回家到开学,间隔了103天。

5月1日,你独自一人前往学校,带着两只大行李箱,其中的一箱全是书本,你不怕沉重,执意自己走不让去送。我们送你到车站,隔着一道道的护栏和嘈杂的人群,看到你用力的把箱子提上安检,看到你背着背包,两只手各拉着一只箱子,走上扶梯的背影。

我再一次在心里默念: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的爱,是一次又一次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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