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档案致敬重庆丨何智亚,我记忆深处的重庆与重庆人
重庆作为一个在地形地貌、空间变幻和城市营建等多方面具有显著特征的城市,已越来越多地引发关注和讨论。与其他城市相比,重庆叠加了地形学意义的发展路径显得更为复杂和有趣。为更好地揭示重庆城市建设发展的实质,建筑档案特委托重庆大学褚冬竹教授组织一期“重庆特辑”,特别邀请何智亚、戴志中、周涛、陈蔚、王中德五位专家在文化特质、山地特征、交通格局、历史演变、山城水系5个方向分享关于重庆这座城市的体验和思考。
褚冬竹
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
作为中国数百个城市中的一个,重庆有着自己的职能本分,不用过多渲染,但作为同时拥有山地、长江、嘉陵江、超大型、多中心、多组团、城乡统筹、三线重心、计划单列、二次直辖等若干特定要素,重庆应该称得上一个有些特别的城市样本。
可重庆又似乎不是一个城市,在八万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或疏或密地共存着三十余个城区。其中,拥有170余万人的万州区,本身早已跻身大城市规模,与德国第二大城市汉堡几乎一致;而整个重庆的人口数量,则竟相当于澳大利亚再加丹麦两国之总和。重庆人共同栖居于这片山地与丘陵面积之和占比超过90%的土地上。而这些山地和丘陵,以深浅不一的褶皱将重庆的82371平方公里投影总面积扩展至93178平方公里表面积,扩展比例高达13%。因此,这是一个需要想象力的城市。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栖居,必须懂得空间的本质和不拘体例的策略;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打磨和更多耐心的城市。两江四岸、山峻坡陡、交通不便,以及偏居西南的地理位置使得她的发展需要更长的时日,任何急功近利的“打造”最终依然要回来补课;这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城市。对于中国文化,寄情山水几为终极理想,而当代人久居樊笼,复返自然并非易事。山水交织、别样栖居的重庆,正在探索和实践着新型山水人居的多样方式,她的未来值得期待。
为了更好地品读城市特色,解读重庆风格,受“建筑档案”之托,特别邀请了5位专家,分别在重庆的山地特征、文化特质、交通格局、历史演变、山城水系5个方向展开探讨,共同成此重庆特辑。5位专家长期扎根重庆工作,虽都“身在此山中”,却未被“浮云遮望眼”,以高度的洞察力、开阔的想象力和笃定的专注力为我们开启了通往5个解读方向的学术窗口。
此文,建筑档案诚邀何智亚老师参与相关重庆这座城市的文化梳理及思考,以一个城市亲历者的身份,带着我们走进重庆这座城市生长脉络之中......
童年时,我家住在重庆市渝中区下半城望龙门巷一座青砖黛瓦的大宅院。望龙门巷从解放东路向下,然后沿着长江、通芭蕉院、下洪学巷,一直到湖广会馆、东水门。重庆城沿长江、嘉陵江边老街巷不少。因街巷顺城墙走向,往往叫顺城街,如储奇门顺城街、太平门顺城街、白鹤亭顺城街、小河顺城街等等。书写一个城市的文化,需要关注重庆这座城市自身特质与地域性文化的的扎根方式和显性传达,
记得我家住的大院有高高的石门坎,斑驳的黑色土漆大门,雕花木栏杆,宽大的石板院坝。这种大院多为过去的银行、商号、大户人家修建,大院之外是古城墙,与平原城市不同,重庆城墙多利用自然崖壁,用条石垒砌于崖壁之上,就成为易守难攻的城墙。
城墙下的长江上,木船源源不断地运来木材、煤炭、水果、粮食和各种货物。
那时家里生活拮据,母亲就到河边木船上去买回大筐的橘柑,一家人围坐剥橘柑。当时我只有5、6岁的年纪,和家里人一起将橘柑剥皮、去筋,橘皮和橘筋晒干后卖给药铺,橘瓣则用土碗盛满,顶着江边的寒风,赤着脚,坐在望龙门缆车下的石梯大声叫卖:“快来快来!甜橘柑,一分钱一碗!”。
望龙门是重庆城过长江到南岸龙门浩主要码头,过江人流量很大,由于坡高梯陡,上下多有不便,重庆市政当局决定在望龙门修建重庆市第一条客用缆车。1944年2月,由国民政府经济部、重庆市政府、中国桥梁公司出面,邀请银行界、工商企业界出资组建“重庆缆车特种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承建此项工程。公司董事会设董会,由国民政府经济部部长翁文灏兼任董事长,聘请中国桥梁公司专家茅以升为公司总经理兼总工程师,梅阳春为副总工程师。望龙门缆车工程于1944年7月开工,1945年4月竣工,5月6日试车营运。建成的缆车车道长178米,宽6.8米,上站下站高差47米,备有两辆客厢上下对开,每辆客厢可载客50人,截止到1996年渝中区长江滨江路通车后,望龙门缆车被废弃。
1954年,我家从望龙门搬到解放碑附近的五四路来龙巷川盐四里。川盐四里过去是川盐银行(前身重庆盐业银行,今重庆饭店)宿舍,解放后成为建设银行职工宿舍。民国时期,重庆城里有好几处川盐银行董事长吴受彤主持建造的大楼。从1933年起,吴受彤先后在米花街(八一路中段191号)建成川盐一里,在石灰市建成川盐二里,在七星坎街(临江路67号)建成川盐三里,在来龙巷建成川盐四里,在真元堂巷(五四路)建成川盐五里;川盐银行总经理王政平在夫子池魁星楼巷建成庆德里。在当时的重庆城,建造这样成规模的6处青砖大楼是十分罕见的。川盐四里大院由3座青砖楼房组成,居住了40多户建设银行职工。
五四路
来龙巷
川盐四里紧邻解放碑与和平电影院,和平电影院即后来的国泰电影院,现在拆除后建了国泰广场。那时家里没有钟,每次母亲需要了解时间,就会叫我到解放碑去看碑上的大钟。解放碑碑身高27.5米,耸立于邹容路、民族路十字路口,过去是市渝中区最高大的建筑物。那时我还不认识钟点,只知道长针指到几、短针指到几,回家再告诉母亲。和平电影院与川盐四里一墙之隔,每场电影放映前都要拉三次电铃,我们院子里清清楚楚听得到电影院电铃的声音。
从2007年开始,五四路、来龙巷、邹容路、下青年路围合的区域被拆迁,修建了现在的国泰广场。
出于生活之计,我们那一代人从小就做了许多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家里几个孩子从小都十分懂事,想方设法在寒暑假、星期日、甚至放学之后去挣一些钱补贴家用。比如,我和姐姐、弟弟一起,将家里的小人书收集起来,又找别人借一些,在和平电影院门口摆书摊,一分钱看两本,半天可以收到一角多钱;放假后,通过母亲与29中学老师联系,到29中挖防空洞,挖出的泥土用篾筐一次装四五十斤,穿过临江门古城墙,下陡峭的石阶到河边去倾倒,一天要折返七八次。
记得当时临江门城门很完整,还保留有一段明代城墙,后来因道路扩宽,仅剩城门洞。1992年奎星楼房地产开拆除临江门全部老街区,1999年建设临江门地下通道拆除城门洞。
小时候,我们还到朝天门码头上下货。未长成熟的身体,抬着几十斤重的化肥、粮食等物品,穿过朝天门码头的台阶,踩着颤悠悠的跳板抬上运下。来龙巷有一个煤店,我们星期天去打蜂窝煤,大概是打1个收入5厘钱,一天可打上几十个;我们还打过棕麻,在家里折纸盒、做水泥袋、拆棉纱;等等。
准确来说,重庆老城(或称重庆母城)是指由8890米长城墙、17个城门围合的重庆古城范围,面积约2.35平方千米;而其中的“下半城”面积只有约0.97平方千米。下半城里是古代川东道、重庆府、巴县衙三级官府所在地,也是重庆城的政治经济中心。至今,老一些的重庆人还将进入这一区域称之为“进城”。
重庆老城具有强烈的城市特质:因水而兴、两江环抱、地势起伏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它独特的个性和富于变化的街巷肌理,东晋时期的《华阳国志·巴志》对重庆老城就有“地势刚险,重屋垒居”的贴切描述。
晚清著名诗人赵熙有一首诗,生动描写了他对重庆城的印象:
万家灯火气如虹,水势西回复折东。
重镇天开巴子国,大城山压禹王宫。
楼台市气笙歌外,朝暮江声鼓角中。
自古全川财富地,津亭红烛醉春风。
此诗将重庆的繁华风貌与山川形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开埠至民国时期,各国驻渝使领馆、政府各级机构、党政军要员、商人、银行家和知名人士在重庆城内修建了不少府邸宅院,中西合璧式建筑比比皆是。陪都时期,由于城内人口激增,加之战时经济困难,重庆城出现大量“抗战房”,这些房屋多为简易竹木捆绑结构、土石结构或砖柱夹壁结构,沿江一带和城墙边则出现吊脚楼相连成片的景象。这种景象一直延伸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
重庆城地势起伏不平、坡坡坎坎,老城街巷转折迂回,房屋布局依山就势、交错重叠、鳞次栉比,看似无序和随意,甚至没有什么章法,但却往往在无序中产生韵律,在凌乱中产生次序,在随意中产生意想不到的视觉美感。
南纪门一巷、川道拐民居
临江门历史照片
近年来,重庆成为著名网红都市旅游城市,其中一个很大因素就是重庆多山多水、山水环绕,城市依山而建的自然地貌和建筑景观。城市规划设计者不得不考虑复杂的地形地貌带来的各种问题。所采用的与平原地区迥然不同的设计建造方式,反倒使重庆城充满着神奇、魔幻、3D,并成为近年来网红城市的重要因素。
举几个较典型的例子:
洪崖洞:位于嘉陵江滨江路与沧白路之间,背靠崖壁,高差达30多米。在洪崖洞规划设计中,采取了依附于崖壁,逐步退台,建筑群从下到上修建了11层,形成有趣的山地建筑景观,如今成为全国知名旅游网红景区。
洪崖洞旧貌
长江索道:过去因重庆雾大,过江轮渡时有停航,因此于上世纪80年代建设了长江、嘉陵江两处过江索道,作为人们往来江河两岸的交通工具。现在长江、嘉陵江上,仅主城区已建了近30座大桥,过江索道基本失去交通功能。近年来,长江索道成为外地游客感受、观赏重庆这种特殊交通工具和两岸景观的旅游网红点。
李子坝轻轨穿楼也是如此:1992年,房地产开发公司正在拆迁李子坝地块,当时还没有轻轨的考虑。1994年,轻轨二号线才定下来要这里,发生与房地产开发的矛盾。李子坝是一处坡度很大的狭窄地带,轻轨无法改道,经多次协调,决定轻轨与房屋开发同时成立,采取穿墙而过的建设方式。因地形限制不得不采取的这种建设方式,不经意间歪打正着,使轻轨穿楼近两三年成为外地人趋之若鹜的网红景点。
李子坝轻轨穿楼
更有甚者,渝中区下半城有一座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高24层、被称为“白象居”的居民楼居然没有电梯,估计全国罕见。这座建筑在背后斜坡不同高度建了两座过街天桥,高楼之间又有天桥连接,入内如进迷宫,堪称重庆山地建筑奇观。如今,高楼的楼道、梯道、天桥常常会见到文艺青年们在此猎奇、拍照的身影。
什么样的城,就有什么样的人。重庆城多山多水,地势刚险,爬坡上坎,气候炎热,因此而形成重庆人吃苦耐劳、耿直豪爽、性情刚烈的性格气质特征。重庆妹儿身板灵巧矫健,与长年累月爬坡上坎,辛苦劳作可能不无关系。
重庆人包容、开放、豁达,什么事物都可以接受、消纳,则与重庆历史上多次移民密切相关。重庆有几次大规模移民,从秦代的“秦举万家入蜀地”,到明、清两代两次“湖广填四川”大移民,直至陪都时期、三线建设时期的移民,给重庆带来了深远的影响,现在川渝两地,可以说90%以上都是移民后裔。全国各地向重庆的多次移民,奠定了如今重庆人的根基。本身就不是地地道道的本土人,也就没有排外的理由和不包容的道理。
伟大的抗日战争,更是磨炼了重庆人的意志。从1938年2月到1943年8月,日军对战时首都重庆进行了长达五年半的大轰炸。重庆人民并没有在惨绝人寰的大轰炸之下屈服,他们或在艰苦的条件下捐钱、捐物、捐飞机支援前方,或踊跃从军奔赴抗战前线,或以各种形式宣传抗战、反侵略、反投降。1945年5月17日,罗斯福总统向重庆市赠送一幅卷轴,对重庆人民在抗战中表现出的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卷轴全文为:“余兹代表美利坚合众国人民,敬致此卷轴于重庆市民,以表示吾人对贵市勇毅的男女老幼人民之赞颂。远在世界一般人士了解空袭恐怖之前,贵市人民迭次在猛烈空中轰炸之下,坚毅镇定,屹立不挠。此种光荣之态度,足证坚强拥护自由的人民之精神,绝非暴力主义所能损害于毫末。君等拥护自由之忠诚,将使后代人民衷心感谢而永垂不朽也。1944年5月17日,罗斯福亲笔。”
上世纪初直至八九十年代,不少外国人、外地人到重庆之后,第一印象往往不好。或是由于崎岖的道路,或是由于夏天的闷热、秋冬的阴雨绵绵,或是由于房屋的密集拥挤,也或是水土不服和其他原因。但是,一旦他们住下来一段时间之后,又往往舍不得离开这个城市。英国作家萨默塞特才·毛姆曾经对上世纪20年代初的重庆城作了形象生动的描述:
“这座城市是建在岩石上的城市,……走平路最多也走不了几步,和意大利的山城里维埃拉一样,这里有许多台阶。由于空间很小,街道都挤在了一起,狭窄而昏暗。走在这样蜿蜒曲折的道路上,犹如在迷宫中穿行。街上人群拥挤,人多得就像伦敦剧院清场后的人行道,你不得不自己挤出一条路来,每当有轿子或是小工挑着沉重的货物经过时,又赶紧让到一边。走街串巷的小贩卖着几乎每个人都想买的东西,在你路过时把你挤来挤去。”
著名文学家张恨水陪都时期寓居重庆8年,作为一位“下江人”,重庆老城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张恨水许多散文、小说、随笔对重庆的街、房、貌、人有着入木三分的刻画。他在《重庆旅感录》写道:
“旅客乘舟西来,至两江合流处,但见四面山光,三方市影,烟雾迷离,乃不知何处为重庆。”又曰:“此间地价不昂,而地势崎岖,无可拓展。故建房者,由高临下,则削山为坡。居卑面高,则支崖作阁。平面不得展开,乃从事于屋上下之堆叠。”
依坡而建的房屋 历史照片
厌恶的尽管厌恶,喜欢的却更喜欢。重庆城可能不那么唯美、精致,不那么完善、规矩,生活在重庆的人可能会对城市有这样那样的抱怨,但却总是痴情不改,始终迷恋着这座城市独有的烟火气息、人情世故、山环水绕,始终对它有一种植根于心中的认同感、归属感,从而与城市结下难以割舍、生死相依的不解之缘。
岁月沧桑,往事如烟。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生活的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住过的老院子、老街巷已不见踪影,老城历史形态呈加速丢失之势,与老城密不可分的生活方式、生活场景也随着老城的消失而渐行渐远。
居住拥挤、物质匮乏、生活简单、苦中有乐,我们那一代人,大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不管岁月怎么流逝,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曾经居住过的老街巷、老房子仍然是挥之不去、难以割舍的记忆。
其实,人们对老城和往事的记忆与怀念,并非是愿意回到过去艰苦困顿、物质匮乏、住房简陋拥挤、生活极不方便的日子。就我来说,过去住在来龙巷川盐四里,家里听得见解放碑的钟声。川盐四里是民国时期建造的青砖楼房大院,居住条件在60、70年代,直到80年代算是不错的了。但至今回忆起院子里几十户人家就只有一个臭不可闻的干式男女厕所的尴尬情景,还是很不舒服。我可能会回忆住过的老宅院,也会怀念纯真的童年,真诚的邻里关系,苦中有乐的生活,但我绝对不会愿意再回到那样的居住生活环境。
在充满物欲的当今和为生计忙碌的奔走中,我们怀念的是那种无遮无拦的邻里关系,那种相对单纯的人际交往,那份真挚的情谊和坦荡,简单的物质欲望得到满足的快乐和带有苦涩的幸福感,这些城市最真实的底色和鲜活的生活经历深深植入我们的记忆。匆忙行走的我们,无论走了多远,回忆都能带我们找到回家的路,不忘初心,不失真情,不舍乡愁,这就是我们怀旧的缘由。
人们盼望改善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的强烈愿望是不可阻挡的。因此,对像洪崖洞、十八梯、棉花街这样房屋结构简陋、危房连片、市政设施缺乏、安全隐患严重的居住区,居民的愿望就更为迫切。设身处地想:当你自身生活在这样简陋、贫困、脏乱差的环境中时,你会有什么感受?我们不能以局外人、旁观者的身份,一味去把贫穷、落后的生活方式、生活条件、生活环境当着美好的东西去歌颂、去怀念,去诗意的美化,而应该有更多的人文关怀,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褚冬竹先生在《建筑档案》对话中有一段话我很赞同:
永远不要怕改变,就像每一次搬家换房子,在搬的过程中,哪些该带走,哪些该放弃是要深思熟虑的。把城市理解成人体, 每一次城市变化更新其实是整个机体经历代谢和提升免疫力的一个机会。城市的免疫系统一定是有包容性的,如果一旦害怕改变,这个城市其实已经走到末路了。
该离去的终将离去,留下的是割不断的记忆。
严格来说,重庆的许多老街老巷并不是规划出来或者是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而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有的甚至是野蛮生长而成的。比如十八梯、山城巷、临江门、洪崖洞等等老街区都大致如此。
以十八梯为例。十八梯位于重庆渝中区较场口至厚慈街、守备街,是九开八闭重庆城内联接上下半城的重要通道之一。历史上十八梯房屋密集简陋,由于火灾、滑坡、日机轰炸等原因,一些房屋屡建屡毁,屡毁屡建。民国和抗战时期,这里居住的多是下力人、城市贫民、小手工艺者和逃难到重庆的人。直至上世纪末,十八梯的面貌依然没有大的变化。
十八梯的市井生活、民俗风情、邻里关系、烟火味道,以及深幽小巷、陈旧老宅、历史地名,无不记载着人们对故城的追忆和浓浓的乡愁。从十八梯上上下下的人每天川流不息,給街面上做小生意的人带来了生活的机会:卖小面的,补锅补碗的,磨剪刀启菜刀的,卖小报杂志的,擦皮鞋的,补皮鞋的,算命的,掏耳朵的,抜火爟的⋯⋯无所不有。可以说,十八梯如同一个万花筒,包罗拆射了重庆老城传统的城市气息、城市形态、城市个性,以及人文风情、市井民俗、社会百像。
鉴于十八梯建筑绝大部份都是结构简陋的危房,经十八梯居民96%的投票赞成率,渝中区政府于 2010年7月发布公告,开始启动十八梯的拆迁。
为了尽可能保留十八梯的可识别性,留下历史记忆,在十八梯传统风貌区规划设计和建设中,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作了保护、保留和再现、传承。
一是保留了十八梯、清真寺巷、善果巷、月台坝、永兴巷、永真巷、瞿家沟、下回水沟、板板桥、储奇门小巷子等街巷的大致脉络和名称。
二是保留了近100多米长的十八梯老石梯主道。为避免施工损坏,石梯道全部用木板覆盖保护。
三是是保留了越百米长的崖壁和部分堡坎。原始的整体石岩、堡坎得到保护,以后加以清理,修建便道,配以灯饰,可能会成为网红打卡之处。
四是保留了片区内的老黄葛树。
五是保留了几栋不同年代的历史建筑。保留建筑在保留外观旧貌前提下,内部将改造利用作为民宿、文化展示厅等功能。
六是节点和场景的保护与复原再现。如张一白导演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在十八梯拍摄出现过的场景被保留下来,这里可能会成为文青们喜爱的地方。
十八梯示范段经过近两年时间建设,去年3月完成了示范段。
城市要发展,文化要传承也要与时俱进。希望重庆城市特质与地域文化在城市发展和城市更新中得到更好的维系传承,也希望对城市老街区、传统风貌区给予更多人文关怀,尽可能满足人们对生活、文化的需求与审美情趣,彰显重庆城市特质,延续地域文化,让老城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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