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鬼背人

洛阳的冯聚家里一贫如洗,他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每日都酒不离身,浑身酒气熏天的神志不清,什么活也不干,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他的妻儿很是担忧他的身体,劝他把酒戒了,可他酗酒如命,依然我行我素。每次妻儿劝他,他总是不情愿的训斥他们,还经常撒酒疯,打骂妻儿。妻子每日靠纺纱赚点小钱,他都用来买酒买菜,招待那些狐朋狗友。妻子不敢不从,总是叹息着把钱给他。母子俩因为饥一顿,饱一顿的,饿的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着让人可怜。有村民看不下去,劝他把酒戒了,好好干活,把日子过起来。冯聚不仅不听,还骂人家多管闲事,此后,无人再理他,都很厌恶他。有一天,他又出去喝酒,坐在酒馆里要了一碟小菜,自斟自饮的很是惬意。他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直到酒馆打烊,小二冷脸催促他离开,他才不情愿的骂骂咧咧的出来。此时,他已经有了醉意,摇摇晃晃,醉眼朦胧的出来,踉跄走着。不大会,酒劲上来了,他胃里难受,肚子也忽然疼痛难忍,只好蹲下呕吐。吐出来一些东西,可肚子还是疼痛难忍,起身,却是举步维艰,刚走几步,便摔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心里暗暗叫苦,多么希望像往日一样,他晚归时,妻儿前来接应他。可今日不同,妻儿不会接他的。因为他偷了妻子唯一的嫁妆,一支一银簪子,当了买酒喝,出去时,说帮外村的朋友盖房子,要明天才回家,让妻子不必等他了。看样子,我今晚是不是要死在这荒郊野外,变成孤魂野鬼了!他痛苦的想着,两行泪水缓缓流出。想着自己死了,他们娘俩可怎么过办,村民们会不会因为他离世,而欺负母子二人。这些年,因为自己酗酒,苦了妻儿了,如若自己能活着回去,再不会酗酒了,好好过日子,可如今,已经晚了,他悔恨交加的想着,心如刀割。正当他绝望之时,忽然,面前忽的现一白衣“汉子”,他幽幽问道:“什么人在此?”言罢,把他搀扶起来。此时的他,疼痛难忍,冷汗淋淋,嘴唇颤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近乎晕厥。那“汉子”目睹,忙把他搀扶起来,看他站都站不稳,只好把他背在身上。冯聚只觉得那“汉子”身上阴冷刺骨,自己犹如趴在一冰块上一样,迷迷糊糊的很是惊奇。那“汉子”背着他疾步如飞,过了会,来到一个木屋前停下来。进入里面,屋里很是古朴,那汉子把他放在床上,去了内室,片刻后,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喂他服下。神奇的是,过了会,他的肚子不疼了,心里感激不尽,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那“汉子”面无表情,幽幽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关门出去了。冯聚躺在床上,很是舒服,不知为什么,此时,他特别想念妻儿。躺了一会,酒也醒了,他归心似箭,看到内室里没有动静,觉得那汉子已经睡着了,不好打扰,便偷偷起来,走出去。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自己经常走这条路,为何从来没有看过这个汉子和这个木屋呢?到了家门口,他站住,想着此时妻儿已经安歇了,不想打扰她们,遂跳墙而入。没想到,屋里还亮着灯,他的妻子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缝补衣服。那件衣服,妻子已经穿了多年,总是坏了就缝补,舍不得扔掉。他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没有补丁的衣服。又看看妻子蜡黄的脸,心里很是酸楚,至前抱住她哽咽着。正在灯下专心关注缝补衣服的妻子吓了一跳。看到他,一惊,忙询问他不是在朋友家住下吗?冯聚羞愧难当的把经过告知。妻子听罢,大惊,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看他毫发未损,只是他拴在腰上的香囊不见了,方安心。嘱咐他,此后晚归,定要告知自己,也好去迎接他。他听罢,更是难过,发誓一定要戒酒,好好劳动,让她和小儿过上好日子。妻子听罢,苦笑不语,觉得他不可能戒酒。第二天,妻子早早起来,拿出几个铜板道:“这是我偷偷留下来的钱,你去买点礼品,去谢谢昨晚搭救你的恩人吧!”

冯聚听罢,很是高兴,自己正有此意,出去买了一些礼品,去感谢那汉子。可是他拿着礼品,在野外转悠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木屋,很是惊奇。刚要失望离去,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孤坟,坟墓前荒草倒伏,坟前有个香囊,正是自己的香囊。看着肃穆安静的坟墓,他忽然想起什么,觉得自己昨晚遇到鬼了,可这鬼不仅没害自己,竟然还救了自己。不由五味杂陈,感慨万千,把礼品放在坟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离开了。回到家里,他拿了镐头和镰刀复归,把孤坟修缮好。看着修缮好的坟墓,心里很是欣慰。此后,冯聚果然戒酒了,变得非常能干,不仅至山上砍柴,挑到集市去卖,还去大户人家做了短工。夫妻俩勤劳能干,节俭持家,日子慢慢好起来了。每年的清明或月半鬼节,冯聚都会带着儿子去那孤坟祭拜,一直到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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