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电影新浪潮
电影走过120年,很少再听到新浪潮(New Wave)的声音,但在2015年,遥远的极地小国冰岛,一举推出《公羊》、《麻雀》、《处子之山》三部佳片,在国际影坛颇受瞩目。斩获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大奖的《公羊》导演格里莫·哈克纳尔森,将三部影片冠以“冰岛电影新浪潮”(New Icelandic Wave)的称号,宣告冰岛电影的一种倾向。
▲《公羊》、《麻雀》、《处子之山》
三部影片撑起新浪潮
说起北欧五国之一的冰岛,国内文艺青年最先想到的,可能不是这个国家的电影,而是冰岛为世界贡献的一支后摇大牌乐队四根螺丝(Sigur Rós),主唱在舞台上用小提琴弓拉动吉他、用自创的冰岛方言深情演唱,成为众多乐迷心中的经典画面,它们的音乐采尽了冰的仙灵之气,骨子里透着一股冷峻,而这种独特的气质也流淌进了冰岛电影之中。在《公羊》、《麻雀》、《处子之山》中,冰岛的气候与风景透出缥缈的仙灵之气,画面中的寒意甚至弥漫出来。
▲《公羊》导演
《公羊》是格里莫·哈克纳尔森第二部剧情长片,讲述冰岛某个农村,牧民以养羊为生,但一起羊瘙痒病让他们的羊都遭屠戮,一对40年不说话的老兄弟,因为几只私藏的公羊,暂时放下隔阂,一起护羊的故事。影片在第68届戛纳电影节击败阿比查邦的《幻梦墓园》、河濑直美的《橙沙之味》,斩获一种关注单元大奖,这也是冰岛影片第一次在戛纳斩获奖项,后又代表冰岛出征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公羊》剧照
《麻雀》是鲁纳·鲁纳森根据自己2008年的短片《比翼》扩展而成的长片,讲述一个16岁男孩阿里,本与母亲和继父生活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但因母亲有其他安排,被送到了乡下生父家,在乡下小镇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故事,最后的高潮戏份来自短片《比翼》,触动人心。《麻雀》获得第63届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贝壳奖。
▲《麻雀》剧照
《处子之山》由达格·卡利导演,他曾拍过《航向热带岛屿的冰山》(2003),据称是豆瓣上看过人数最多的冰岛电影。新作《处子之山》讲述一个已近40岁的单身胖男人福斯,在机场做着地勤工作,性格温和,心地善良,却一再被周遭环境误解和中伤,一次上跳舞课结识了一名妹子,两人之间情感慢慢升温,但在最后一刻,情感完结,令人心疼的故事。这部影片在2015年纽约翠贝卡电影节上摘得最佳故事长片奖。
▲《处子之山》剧照
《公羊》、《麻雀》、《处子之山》一举奠定了“冰岛电影新浪潮”的概念,在谈及“冰岛新浪潮”时,《公羊》导演格里莫·哈克纳尔森曾这样进行归纳:“我得说,我们拍的都是讲述人道主义故事的影片,这些影片充满现实主义倾向,因为我们没钱,所以不能筹集一笔巨款拍摄科幻片或历史片。冰岛电影人必须讲求实际,通过电影讲述相当简单的现代故事,这是今年以《公羊》、《麻雀》、《处子之山》为代表的“冰岛新浪潮”的相通之处。”
这一电影运动还未得到电影学者或电影史学家的认可,而是被冰岛导演自己标榜,冠以“新浪潮”的称号背后展现的是一种集体创作倾向,这种倾向并非如历史上的“新浪潮”运动,集体提倡一种反叛美学或思路,而是受制于冰岛电影工业的制作成本,在小成本制作的框架下,“冰岛新浪潮”影片呈现了以下特色:冰岛气候与风景充分呈现、基调冷峻、内核温暖、多运用固定长镜头拍摄、节奏缓慢、配乐稀少、对白稀少、讲述冰岛现代人的故事。
冰冷外表下的温暖内核
独特的天气与风景,成为三部“冰岛新浪潮”影片迥异于他国影片明显的特色,这是冰岛特有的地理空间。《公羊》中展现了辽阔的山谷牧场,至影片结尾,老兄弟俩骑车赶羊上山,遭遇了一场暴风雪,肆虐的暴风雪将人物置于寒冷、无措、危险的境地。《麻雀》中,冰岛小镇被周围清冷空灵的山光风景所包围,在导演鲁纳·鲁纳森精心的构图设计中,主人公阿里往往独自立于画面前景,而背景为云雾缭绕的孤寂山色,用清冷空旷的自然景观,烘托了独自来到小镇上的小男孩内心的孤独。不同于以上两部放于冰岛乡村的影片,以城市为背景的《处子之山》展现了冬季冰岛的天气,雪花肆虐纷飞,福斯在楼下独自玩着遥控汽车,奔驰的遥控汽车与肆虐乱飞的雪花,将人物的孤独感和边缘感烘托得淋漓尽致。
▲《公羊》剧照
在这片冰与火之地上,冰岛人也深受这种气候与风景的影响,寒冷气候下的人们,更多呈现出固执倔强的性格,甚而对人生的态度更较为消极。在《公羊》中,我们看到40多年不说话的兄弟是多么的固执,以及他们整个生命意义建立在公羊之上,导演就角色说:“这是一个非常冰岛的故事,他们顽固、独立,就像其他冰岛人一样”;在《麻雀》中,我们看到主人公阿里的父亲抽烟酗酒,放纵享乐,固执不变;在《处子之山》中,我们看到主人公福斯消极被动的人生态度,年岁已老仍是爱玩战争模型游戏、遥控赛车的大男孩。景与人的关系并非创作者有意为之,而是冰岛本土自然的呈现,但不自觉地成为了一种美学。
▲《处子之山》剧照
有趣的是,三部影片虽然因为地理因素,呈现出强烈的清冷基调,但影片的情感内核相当炽热温情。《公羊》中老兄弟俩固执得四十年不说话,只通过一条狗来传递纸条,但哥哥一直帮助弟弟,弟弟喝醉酒倒在雪地里,哥哥用铲车铲起弟弟扔到医院,而结尾高潮部分,羊群走失,暴风雪肆虐,一向被搭救的弟弟此时在雪地里挖了一个洞,将冻晕的哥哥拖进洞中,用身体为哥哥取暖。
▲《麻雀》剧照
《麻雀》在铺垫了小男孩阿里母亲的抛弃、奶奶的离世、父亲的不理解之后,在结尾迎来了情感高峰。
根植本土的低成本创作法
冰岛电影诞生于1906年,1944年从丹麦获得独立后,民族电影才开始焕发生命力。冰岛虽为偏远岛国,但气候宜居,高度发达,但近年的冰岛破产无疑对该国产生巨大打击,“冰岛电影新浪潮”即在这种背景下发生,年轻的冰岛电影人很难筹集资金,只能在低成本的框架下进行创作,但这种受限制的创作,让他们摸索到了一套配套的创作法。
▲《公羊》剧照
前文已述,冰岛独特的气候和风景,营造出一种故事之上清冷、静谧的气氛,而在人口相对稀少的冰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火热,交谈稀少,这在电影中也得到反映,《公羊》中两兄弟俩不说话,而与其他角色的对话也是寥寥数语。《麻雀》中的男孩阿里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对白稀少,更多是通过人物动作和表情,传达人物情绪。《处子之山》中的福斯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角色,他的行动多于对白,尤其是照顾妹子的无微不至,更是显出角色的力量。北欧的人们普遍给人一种孤寂疏离之感,在“冰岛新浪潮”的影片中同样如此。与此同时,三部影片在配乐上都相当克制,虽然运用了诸多有源音乐,如《麻雀》中海边派对上的吉他声,毒品扒上的摇滚乐,《处子之山》中福斯听的重金属,后因为女朋友听的柔情歌,但影片配乐十分稀少,与周围环境、人物状态抱持统一,营造冷清的基调。
▲《处子之山》剧照
在讲述这些现代人——无论是《公羊》里的牧民、《麻雀》里小镇人群,还是《处子之山》的城市边缘人,导演们都喜欢运用固定机位长镜头旁观他们的生活,在缓慢的节奏中让生活的正常秩序遭到破坏,进而产生戏剧性。《公羊》里的羊瘙痒病、《麻雀》里母亲的抛弃、奶奶的离世、父亲的求和,《处子之山》中偶遇的妹子,都是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突发的一些状况,在缓慢的节奏中铺展着生活的继续。
▲短片《比翼》剧照
▲《麻雀》剧照
“冰岛电影新浪潮”形成了一套低成本创作法,用简单便宜的方式,讲述着现代人的现实生活。三部影片扎根冰岛本土与文化,是不折不扣的民族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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