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刘曜虚张声势降服前凉,张茂被迫称臣郁郁而终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86篇
太兴三年(公元320年),张茂立张骏为世子,确立了前凉的传承。
太兴四年(公元321年),凉州多年无战事,加之物阜民康,张茂动起了大兴土木的念头,想要修筑灵均台,台基高达九仞。
动工没多久,一个名叫闫曾的人夜叩张茂府门,大声呼叫道:“武公张轨派我来说:‘为什么扰劳百姓修筑此台!’”
主管官员认为闫曾是妖人,请求将他处死。张茂道:“我的确使百姓辛劳,闫曾假称先君的意思来规劝我,怎能说是妖孽呢!”为此停止工役。
由此可见,张茂并没有因为安逸变得骄纵,还保持着难能可贵的自省。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趁着刘曜患病,张茂派将军韩璞率众夺取陇西、南安之地,设置秦州,前凉的控制地盘得以扩大。
太宁元年(公元323年),病好之后的刘曜先后降服杨难敌,平定陈安,信心大增,开始对付趁机坐大的张茂。
是年秋,刘曜派部将刘咸进攻驻守冀城的韩璞,呼延晏进攻驻守桑壁的宁羌护军阴鉴,自己亲率戍卒二十八万屯军于黄河边,营寨连绵一百多里,金鼓之声震天动地,连黄河之水都为之激荡。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张茂部下沿黄河戍守的士兵全都望风溃逃。刘曜扬言将多路渡河,直捣姑臧城,凉州军民大为惊恐。
张茂召集僚佐商议对策,参军马岌劝说张茂亲自出城拒敌,长史氾祎大怒,请求将马岌斩首。
马岌不甘示弱,怼道:“氾祎不过是个无用书生,有点耿直不讳的小才,却全然不顾国家大计。明公父子两代一直想为朝廷翦除刘曜,如今刘曜送上门来,远近之人都想看一看明公如何应对。当此之时,应当建立诚信、勇敢的实绩来满足秦陇士民的期望,力量虽然不足,但在情理上不能不出城迎敌。”
张茂想了想,赞同马岌的看法,出城屯军于石头。但他心里对如何击败刘曜并没有底,对参军陈珍道:“刘曜调集三秦兵众,乘着攻破陈安的胜势席卷而来,我们将怎么对付呢?”
陈珍回答道:“刘曜士兵虽多,但精兵极少,大多是来自氐族和羌族的乌合之众,恩信未洽,又对石勒心存顾忌,他怎么能不顾心腹之患,与我们旷日持久的争夺河西之地呢!如果刘曜二十天后还不退兵,只需给我数千兵力,我就能将他抓回来。”
听完陈珍的分析,张茂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派他领兵前往救援韩璞。
正如陈珍所言,当前赵将领争先恐后地想要渡过黄河时,刘曜却道:“我军虽然声势盛大,但其中迫于威势,不得不来的占三分之二,中军又疲惫困顿,实际上很难一战。如今只能按兵不动,用声势威慑对方,如果超过十天张茂的降表还没来的话,那就撤兵吧。”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心理战,看谁先露出破绽,先绷不住。
结果,却是张茂先怂了,主动派使者向刘曜投降称臣,献上马、牛、羊和珍宝不计其数。由此观之,张茂实乃庸才也。
对于这个结果,刘曜是最乐意看到的,授予张茂侍中、都督凉、南北秦、梁、益、巴、汉、陇右、西域杂夷、匈奴诸军事、太师、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能想到的官儿全给封上,只要服软就行。
抗击刘曜的失败,对心气颇高的张茂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他变得意志消沉,不负往日的克己进取。刘曜撤退后,他立即在姑臧大兴土木,维修城墙,灵钧台工程也得以重启。
别驾吴绍劝谏道:“明公之所以修城墙、筑高台,大概是为了防备外患。但我以为,只要臣民未曾普遍感受君恩,即使身处高台也没什么用,反而使臣下心中产生疑虑,失去寄托的期望,对外也显示出怯弱,这怎么能辅佐天子、称霸诸侯呢!希望能尽快停止。”
这番话一下子说到了张茂的痛处,他反驳道:“亡兄死于非命,难道是因为没有忠臣义士为他效死吗!只不过祸发突然,虽然智勇兼具也无从施展。王公设置险阻保卫国家,勇夫多设关隘固守其地,这是古人之道。现今国家不太平,不能在这举步维艰的时代用太平盛世的道理来苛求人。”坚持修建工程。
太宁二年(公元324年)五月十四,张茂郁郁而终,享年四十七岁。
临终前,他拉着侄子张骏的手道:“我家世代以孝友忠顺著称于世,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但你必须继承家族遗风,不可丢失。”
又下令道:“我的官职本非朝廷任命,为顺应事变而苟且自任,怎能以此为荣!我死以后,应当戴着白色便帽入棺,不要用朝服殡殓。”
其实,张茂并非对东晋有多么忠心,而是对曾经归顺刘曜感到羞辱或者不安,想要以这种方式获得内心的平衡。
简而言之,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够自立,如果实力不允许,那就名义上归顺东晋,实际上称霸一方,最不能接受的是归顺刘曜。
不仅张茂是这么想的,他的部下亦是如此。张茂死后,凉州左长史氾祎和右长史马谟想到了司马业的使者史淑,让他以晋朝的名义授予张骏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刘曜的。
不久,刘曜得知了张茂的死讯,派使者赠给他太宰的名号,谥为成烈王,授张骏为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张骏被迫成了双面人。
顺便介绍下张骏。张骏是张寔之子,因张茂没有儿子,才得以顺利继承凉王之位,如果张茂有儿子,估计免不了一场风波。
据史书记载,张骏是个大帅哥加大才子、大浪子,长得奇特壮美,十岁就能写文章,卓越不羁,经常在夜里微服私行。
这一年,张骏刚满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为张氏的第三代,他将如何应对这复杂的局面呢?前凉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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