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镇宅枕
镇宅枕
大福村有个秀才,平日里念书极其用功,不管春夏秋冬都呆在自家屋子里看书写字,妻子负责把家里所需买回来,他几乎从来不操心这些事情,所以几乎足不出户,也不晒太阳。日子久了,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还不能见光,一见光就用手捂住眼睛,有了洞穴动物的特征。
一天夜里,秀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不知为何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童,拉着他的手要骑马马肩。他就把那小童提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在村道上疯跑,一直跑到一片荒郊野外,看见七八个小童在那里捉迷藏,于是也加入进去,跟他们玩起来。玩了几个时辰,秀才大汗淋漓,感觉快要虚脱了,这才抽身回家。
接连一个月,夜夜如此,那小童骑在秀才肩上,越来越重,秀才感觉自己驮的是一座山,压得他踹不过气来。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湿透,枕头被褥也浸满汗水,妻子说:你身体太虚,需要到外面见见阳光,走一走。
秀才听了妻子的话,决定去镇上走走,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
这天太阳高照,秀才蹒跚着出门,在镇上走走看看,却觉得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在家里读书比较好,圣贤书确比这世间万物可爱呀。于是就欲返程。这时,远远走来一个道士,看见秀才便扯着他袖子上下打量道:久居阴堂,阳气散尽,招来小鬼,命不久矣。
秀才一惊,道:道长此话怎讲?
道士也不作答,挽着他的手到了不远处的道观,从屋里取出一个东西,道:此乃镇宅枕,夜里枕着它睡觉,再不会梦见它们。
只见那物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侧面还上着锁,整个木匣上面雕刻着云纹和飞龙,那飞龙尤为逼真,眼睛凸出,嘴大张着,像是要吞掉世间万物。秀才拿起木匣摇了摇,听见里面有东西咣当碰得响,道:里面是什么?
道士说:万不可打开枕锁,否则镇宅之咒再不灵验。
秀才掏出钱来递给道士,道士连连摆手道:贫道不是为了钱,而是为的世间太平……
秀才惭愧地告别道士,回家后,夜里睡觉把木枕放在头下,半夜里听见铮铮地几声响,像是琴弦断裂,又像是铁具相互敲打。他睁眼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于是继续睡去。
这一夜果真没梦见那些小童来找他玩,倒是梦见自己飘在云端,看见八九座小坟,他心知这便是那些小童的墓了,于是赶紧从梦中醒来。奇的是,秀才醒来后脸色恢复了红润,也愿意出门了,见了太阳也不再睁不开眼睛。人们都说此事忒神,于是那道观被人说成是活神仙之所。
秀才后来考中了进士,与那道士成了一对挚友。他一直好奇木匣里的东西是什么,可道士捋着胡须说:天机不可泄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