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预订|高海平:我的高原 我的山(上款签名)
一曲北方农村传统文明的最后挽歌
我的高原 我的山/高海平 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
该书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人文气息,尤其是对乡村的民俗风情描写具有史料价值和人文价值。作者笔力雄健,目光老辣,对乡村风土民情的书写笔笔见真,刀刀见血,是黄土高原农村生活的真实再现,称得上是一曲北方农村传统文明的最后挽歌。
全书共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故乡情思》,作者以冷静的笔触抒写了故乡的历史、文化以及风俗人情,客观地反映了那片土地上的过去和现在。没有一味地歌颂,也没有一味地批判,却怀有深深地思念,能够勾起读者对故土的思念之情。
第二部分《异乡观澜》,作者以行者的身份走进故乡以外的土地,用异乡人的目光打捞和攫取异地的风景和掌故。有客观的描写,有冷静的分析。领略美景中,使读者也丰富了人生阅历、扩大了艺术视野、陶冶了精神情操、提升了文学修养。
第三部分《枕边听雨》,作者从身边的各个角度抒写了对生活的感悟、对人生的态度、对艺术的感觉。每篇文字都能管中窥豹,洞中探幽,升华出哲理和幽思。第四部分《河畔回眸》,写历史事件、写历史人物,通过对史实的研磨,对历史的观照和思考,以雄浑的笔墨,客观真实地再现了曾经的事件和人物,既有史料价值,也有人文价值。
作者专侍散文三十余年,无论从题材的处理、结构的布局、情节的设计、细节的使用等方面,均显老道的功力和艺术的匠心。文笔朴实、感情饱满、观点独到、思维敏锐,篇篇都能洞开心扉,启迪心智,发人深思,显现出一个成熟散文作家的文学造诣。
本书定价38元,上款签名版包邮价格50元。发货期预计在9月中旬。
高海平,笔名高乾,男,上世纪60年代出生,山西乡宁人。语文报社副社长。1985年开始在国内数十家报刊发表散文、小说和诗歌作品《土地》《故乡的春》《故乡的冬》《锡林郭勒之夏》等数篇散文入选各种散文选本。诗歌《桃花谭诗咏》入选由谭五昌主编的《2016年中国新诗排行榜》。出版的个人散文集有《带女儿回家》《一抹烟绿染春柳》。
中国作家网:作家高海平,就像他钟情的摄影艺术一样,总能在日常中发现人间的真情和美。
01
邱华栋(作家):我是很佩服高海平老师,他真的是厚积薄发之人。整本集子都篇幅精悍,字字珠玑,犹如闪亮的珍宝那样,在咫尺篇幅中,呈现出汉语的美,文学的丰富和精神世界的广大。
02
张锐锋(作家):他高海平是善于书写自己记忆的散文家,他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把一粒细小的芝麻放到显微镜下,能够让人看见微小种子表面的毛孔。他的写作中,含有关于家乡的民俗学知识,提供了乡村生存模式的生动喻象。对家乡的一往情深,在作品中便显得淋漓尽致。
他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尤其是善于讲家乡的故事。他的散文中具有小说的叙事色彩,生动,画面感强,流畅,自然,娓娓道来,有着徐徐生气,在不动声色的背后,升起了热情的炊烟。
03
李琳之(文化学者、作家):读高海平的散文,我总会感到有一种淡淡的乡愁在心间萦绕。同时在悠闲中体味到一种温馨,在个体的感受中体验到一种群体的文化心理。他的语言如熟透的果实,虽然没有绚丽的辞藻,却处处都飘扬着芬芳的醇香滋味,亦如听邻家老伯讲故事,慢声细语,娓娓道来。
04
王国伟(诗人):高海平的散文如果也以一水喻之的话,我觉得就是汾河。既有楼船济河的豪情,也有清冽婉转的回味。就如饮遍天下美酒,还是汾酒最清幽一样。高海平的散文有行走天下的感悟和记录,更好的,还是他对故乡故土风土人情的记忆和书写。精细得含情脉脉,挥洒得深情款款,读来使人温馨温暖,使人会心会意,让人过目难忘。是一种以过往之眼记录人间百态、人世冷暖的深情之书。
本书精彩试读
故乡的打麦场
故乡盛产小麦,与平川地区没有多少差别,差就差在秋作物的选择上似乎还比平川地区要多些。比如可以种豆类、谷物、黍子、山药蛋等等,这些是平川有些地区没法种植的。
小麦的成熟要比平川稍微晚一些,应该差十天左右的时间。当平川如火如荼地收割时,故乡正在厉兵秣马。平川收割基本使用的是收割机,而故乡还是保持着原始的人力收割。等待麦熟是一个焦急的时刻,就像孕妇被推进产房后,既兴奋又不安。田野里那一声声“麦熟杏红”的鸟叫声一阵紧似一阵,这种鸟的可爱之处,像是专门由谁派来提醒和督促农人似的。农人提了闪着白光的新开刃镰刀,一块地一块地的去查看麦情,麦子在一天一天地变着颜色。山梁梁上的阳坡地麦子黄了,农人蹲下身子,抓了几杆麦穗攥在手心搓啊搓,也不嫌麦芒的刺扎,麦粒儿从麦壳儿中脱离了出来,农人仔细看麦粒的成色,然后用嘴吹走麦织儿——包裹麦粒的壳儿,放进嘴里咀嚼品咂。一股浓浓的麦香充盈口腔,扩充周身,也充盈了农人那一张黝黑的脸膛。随着一丝笑容的流露,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和迷雾终于驱散了。农人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乱弹,然后甩开膀子,挥舞镰刀,弯腰四十五度,背负一颗灿烂的骄阳,面向热浪滚滚的麦田,启动了今夏收割的第一镰。镰刀挥向麦秸的根部,与秸秆的接触声清新而又干脆,那一霎,阳光像一道道弧光闪过。麦子顺势一排排地倒下,田野里就有了渐次分明的风景。
第一镰启动,接下来就进入了全面的收割期。故乡的梯田呈现的是一种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收割过的麦田,麦子整齐划一地排在地上。在正午的阳光下,看见一团流动的气压氤氲在麦子的周围,麦子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气场。水分子以动态的形式从秸秆中有序地分离、抽出,这分明是一个化学实验室里的实验过程。割倒的麦子在接受阳光如此严格地蒸腾。同时,从事收割的农人何尝不任由阳光的折磨和煎熬。黝黑的陶瓷茶水罐像一口水井安卧在地头,农人每收割一个来回,都要来到地头喝一碗茶水,抹一把汗水。可以说,收割麦子的季节是农人与天斗、与地斗、与阳光斗的一个艰辛的过程。
年纪大的农人,早已把打麦场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等待着麦子的隆重进驻。其实,在初夏的第一场雨后,农人就动手割场了。整整一个冬春,打麦场是废弃不用的,这时必须利用雨后的湿润,好生地拾掇一番,这个过程叫做割场。该拔的草要拔干净,猪拱过的地方要填平,人为破坏的地方要修补。然后撒上一层往年的旧麦织儿。搭好碌碡夹子,驾上头牯,一圈一圈地碾压,碌碡后面还绑了一把由崭新的荆条编织的扫帚——目的是为了抹平碾压的痕迹。如此的割场工程需要持续两到三次。准确地说,只要在麦收之前遇到雨,必须重复此项劳作。遇上旱年无雨,也要挑水浇湿麦场实施碾压,如此才能保证打麦场的平展、瓷实。
打麦场有固定的,比如村口那个大的打麦场;也有临时的,离村较远的就近在崖畔开拓出一块平地。打麦场一定要选择风口处,好借风使风。
割倒的麦子在地里晾晒得差不多了,被农人或挑或背运回打麦场。此时的打麦场俨然成了巨大的武器库,成堆的麦捆码在了场边,留出场地来分批碾打。打麦前先把麦捆铺摊到打麦场中间,用手均匀地抖开,尽量使其直立、蓬松、疏朗,便于阳光的暴晒,这个过程叫做摊场。摊场一般在早上,赶在太阳出来之前。等骄阳在东山顶上欢快地升起时,满场的麦子俨然像出操的士兵一般迎接阳光的检阅,麦子各个绽放笑容与阳光施以暧昧的注目礼。摊完场后,农人这才回家吃饭。然后下地继续收割麦子,留下一两个年迈的看场。看场不仅仅是看住鸡鸭猪狗的偷吃,主要是定点对晾晒的麦子进行擞场。场上摊的麦子很厚很密,阳光不能一次完全照进来,必须把麦子翻抖过来,使另一面同样能够享受阳光。如此三番五次,确保午后碾场时能够颗粒不落地从秸秆上分离。
牛碾场跟推碨不一样,推碨是要戴眼罩的,碾场不用戴——笼头是要戴的,否则会偷吃麦子的。畜生跟人一样,临场也会紧张,一紧张屎尿就多。为了避免在麦场里拉屎撒尿,会让其碾场前在场边多等一会儿。不过,畜生不管这些的,往往驾了碌碡进场后才开始撅着屁股,又是屎又是尿的。拉屎还好办,早有人拿着木锨跟在后面接了,撒尿是毫无办法的。暴晒了一天的麦子由早上摊场时的根根直立,此时已多少有些耷拉下来。碌碡碾过便能听到哔哔啵啵的声响。刚开始碾场时牛显得很吃力,既要踏过那崇山峻岭一般的麦秸阵,还要拉着沉重的碌碡往前走。这时,驾驭者难免会把无情的鞭子从空中很凌厉地抽下,牛皮毛本就干瘦的躯体会委屈地抽搐惊颤。随着碌碡一遍遍地循环往复,麦秸全部碾倒了,像地毯一样平展。圆润饱满的麦秸秆,已经被碾压得扁平且泛着洁白的光。站在场边的人开始翻场了,也就是把碾倒的麦子用槎抖擞一遍,使其下面没碾到的麦穗翻上来,继续接受碌碡的无情碾压,如此也要三遍。麦子完全成了另一番模样,秸秆粉身碎骨,麦粒、麦织儿从秸秆上分离了开来,摊在场地上,厚厚的一层。
碾场结束后,天气也即将进入日落时分,所有的人开始起场。此时不仅仅是劳力集结的热烈场面,更像是农具的一次大聚会。槎、扫帚、木锨、拉板……带着声响鱼贯而入。麦秸集中在了打麦场的一角,垒成圆圆的麦秸垛。麦粒儿在麦场中堆成了尖尖的麦堆儿。整个过程是那么的紧张而又雷厉风行。
风儿适时地从北边柔柔地刮了过来,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风啊。场上的人脸上绽放出会意地笑容,毫无例外地把目光投向老把式。刚抽了两口烟的老把式,也兀自一笑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撩在一边,操起木锨上场了。
扬场,在农活里属于技术活,跟种地摇耧一样具有相当的技术含量,一般人很难掌握。有的人干了一辈子农活,这两项技术始终也不得要领。可以这么说,不是握了耧把就能把种子均匀地摇进土壤里,不是举起木锨就能让风听你的。在一个好把式的眼里,风只是一种借力,风大时能扬好场,风小时照样能把麦织儿清理掉,使麦粒儿像珍珠一般堆放在一起。有时候刮胡风,也就是风乱刮,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这是扬场人最头疼的了。好把式同样可以及时调整手法,一会儿使用右手式,一会儿使用左手式。一会儿高扬,一会儿低扬。变换的是技术,出来的是效果。不过,技术归技术,乡规还是要有的。打麦之前要上香、烧纸、燃放鞭炮,祭奠神灵。如果得罪了神灵,再好的把式,一丝风儿也没有,恐怕谁也无能为力。
打麦场往往是几户人家合用。今天你家,明天他家。有时候彼此需要碾的麦子都不多,那就分成两摊儿,你碾你的,他碾他的。
大面积的碾场一结束,夏收就要收尾了。接下来主要是晾晒了。打麦场又成了主要的晾晒之地,当然各家各户的窑顶也是晾晒的好地方。农人看到立在墙边那一个个硕壮的毛裢——也就是装麦子的口袋,欣喜无以言表。弯下腰来,右手握了毛裢口,肩膀拱在毛裢中间,使足腰部的劲儿,一百多斤的毛裢就上了肩膀。一袋袋的麦子像瀑布一般泄了打麦场一地,然后用花板均匀地拉开。这时候一定要专人看管了。老汉提了马扎,坐在麦场的阴凉处,把半导体打开,听上一段蒲剧,或者眉户剧。老家离陕西近,还能收到秦腔,都是绝好听的戏。刚好半导体里播放蒲剧《三滴血》,老汉跟着哼唱了起来:“在陕西经商为生计,二十年来未回籍。娶妻原是何氏女,一胎两男甚罕稀。谁料产后绝了气,两个儿无娘怎提携?小儿与人把姓异,抓养大儿作后依。谁料回家见兄弟,偏说儿是抱养的。大老爷在上听详细,小民只有这根基。”唱着唱着就呼呼地睡了。聪明的鸡们趁机抢夺打麦场上的麦子,还有旁边地里的松鼠一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地实施盗窃。凑巧路过的人赶走了鸡,吓走了松鼠,当然也惊醒了树荫下的老汉,还陶醉在梦中的老汉不好意思地擦了嘴边的哈喇子,讨好似的跟赶鸡者打了招呼。然后起身拿起花板竖着拉了一遍晾晒的麦子。
故乡的打麦场最后一次热闹和繁忙是集秸——也就是把碾过的麦秸重新摊到打麦场再碾一次——最大限度地保证颗粒归仓。集秸时,麦秸的量特别大,需要更多的劳力参与其中。这时候,打麦场的几家人就会合力来完成这项重大工程。打麦场的麦秸摊得满满当当,碾场时,使用两条黄牛,驾两颗碌碡,交叉碾压。垒麦秸垛时,一定要最好的把式来操持,站在麦秸垛上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下面一槎槎撩上来的麦秸在自己的操弄下平衡均匀地累积了起来。一个既圆又高,颇为周正的麦秸垛像塔一样矗立在了打麦场的一隅。
每一户集秸完成后,大伙儿都要大吃二喝一顿。炒一盘油泼辣子红艳艳,炒一盘青柿子绿莹莹。白蒸馍管够吃,白酒管够喝。如果三家参与其中,那么就能大吃二喝三次。这是农人在盛夏自己安慰自己的最痛快的时候。
秸集完了,打麦场就歇了下来。等待秋季打谷物了。
▼点击“阅读原文”预订高海平作品《我的高原 我的山》上款签名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