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长门怨》

长门怨

“彻儿,你果真如此狠心?”

“宫中禁止巫蛊之术,皇后难道不知?”

“呵,既如此,阿娇,认了。”一如从前高傲,到此,也不肯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

彻儿,卫子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到底是高估了我们的感情。阿娇握紧了双手,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尽管如此,也骗不了那颗颤抖的心。

看到此时的阿娇,刘彻不知是震惊还是诧异,记忆中的阿娇,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妒妇,是那个馆陶长公主任性的女儿,阿娇,记忆中的你从未如此冷漠。

“如此,甚好 。来人,送皇后入长门。”

“不必,阿娇会走。”

“皇上,夜已晚了,该歇了。”

“嗯,朕知道了。”子夫呵子夫,你不是阿娇。阿娇,阿娇……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宣。”

“皇上,这是臣妾为您熬的汤。”没有阿娇的半点任性,这只是子夫的温婉和柔顺。刘彻啊刘彻,当初废阿娇,立子夫,不就是要一个不会忤逆你的皇后吗,现在怎么还会想起那个陈阿娇呢。

“嗯,放那儿吧。”

“是,臣妾告退。”

“嗯,退吧。”

“杨得意,阿娇,最近可有什么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最近很是安静。”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记住了。”

“是,皇上,奴才知错了。”

是啊,阿娇,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是你自己废的她啊。

“绿儿,本宫,似乎也该采取一些行动了。”

“皇后娘娘是指……”

“嗯,去吧。”陈阿娇,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生错了地方,嫁错了人。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

“什么!摆驾淑房殿。”

“太医,皇后如何。”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中了巫蛊之术,而且皇后娘娘已有一月身孕,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保不住这孩子。”

“朕要你保住孩子,否则,整个太医院都给朕去陪葬。”

“是是是,皇上,臣,定当竭力保住皇子。”

“去长门。”

“摆驾长门宫。”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

“哦,他来,又能如何。”自嘲,却也无奈。

“看来,废了皇后之位也没让你收敛半分。”

“恕臣妾愚昧,不知皇上所谓何事。”

“何事?看来阿娇是想和我装傻了。”

“来人,给朕搜。”

“皇上,这是从陈娘娘床下搜出的。”

“巫蛊之术,又是巫蛊之术。阿娇,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论阿娇说什么,皇上也必不会相信,阿娇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呵,好一个自取其辱。”

“若我说,我是被陷害的,皇上,可信我。”

“朕,不信。”

“既如此,阿娇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娘娘,皇上,皇上他……”

“他怎么了。”

“皇上因巫蛊之术而,而借机打压陈家,如今,如今陈家已是岌岌可危。”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绿儿,如何,皇上如何处置她的。”

“回皇后娘娘,皇上借此打压了陈家,提拔了卫家。”

“想不到这样还是无法伤到她。”

“走,我们去看看这陈娘娘。”

“陈娘娘,近日可好。”

“我好与不好还轮不到你来管。”

“哦,是吗,依本宫看,娘娘这几日怕是不好吧。”

“哎呀,本宫,本宫的肚子……”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还不快扶皇后娘娘回宫。”

“皇上,这不是姐姐的错,要怪就怪子夫,是子夫不好。”

“子夫,你先歇着,孩子,还可以再有。”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难过,臣妾的孩儿……”卫子夫梨花带雨,哭得刘彻很是忧心。

“陈阿娇,你好狠的心啊,你三番五次的害子夫,你究竟要怎样!”

“我说了不是我,害她,她还不配。”

“你,朕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娘娘,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

“娘娘,皇上,他,他下旨……陈家,陈家,没了。”

“你说什么,陈家,陈家怎么了!”

“娘娘,娘娘,您息怒啊,保重身子啊。”

“走,去见皇上。”

“皇上,这是阿娇第一次求你,请你,放过陈家。”

“你……”看着跪在眼前的阿娇,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阿娇,是在求我吗?阿娇,还是以前的那个阿娇吗?

“圣意已决。”

“呵,那个卫子夫真当好本事。”阿娇迅速站了起来,仿佛那一刻便是污辱。

“走吧,我们回去吧。”

看着阿娇孱弱的身影,刘彻的心此时竟也会痛,是怜惜?还是心痛?

“娘亲,你说,女儿该怎么办,女儿究竟该怎么做。你们都不在女儿身边了,女儿这就来陪您……”

“娘娘,娘娘,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陈家没了,您,您可是陈家唯一的血脉了,要是您也出事了,陈家,陈家就真的没了……”

“陈家…对,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我要保住陈家。可是,我真的好累,我真的好想去陪娘亲。”

“娘娘……”

“绿儿,你是说那陈阿娇还活得好好的?”

“回皇后娘娘,那陈娘娘虽说痛苦,可却并未寻死。”

“哼,真是厚颜无耻,娘家都败落了,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既然这样,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绿儿,去,帮她们一把,记住,小心行事。”

“是,娘娘,请皇后娘娘放心,绿儿会做得干干净净的。”

“嗯,去吧。”陈阿娇,看来这次,你,非死不可了,哼。

“不好了,不好了,长门宫走水了。”

“什么,你说什么,长门宫走火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阿娇,阿娇,你撑住,朕,这就来救你,你等着朕,阿娇,你等着彻儿,彻儿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参加皇上。”

“阿娇呢,阿娇怎么样了。”

“回皇上,陈娘娘她还在里面。”

“什么,阿娇怎么会在里面,快,快来人去救阿娇。”

“皇上,火势太大,恐怕,恐怕娘娘已经……”

“你说什么,阿娇不会死的,阿娇不会死的……”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刘彻说到最后,连自己也无法相信了。

“不,阿娇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去救阿娇,娇娇,你等我,我马上来救你,你等我……”

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娘亲,阿娇要来陪您了,娘亲,您不会寂寞了,阿娇这就来,您等着我……刘彻,我想我是恨你的,曾经的我是多么相信那金屋,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我以为你是爱我的……看来,是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什么金屋藏娇,不过是谎言罢了,而我,也不过是你政权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打算原谅你了,刘彻,刘彻,你在哪里,阿娇想见你……阿娇,阿娇快撑不住了,彻儿,你在哪里……

“阿娇,阿娇,你在哪里,我来了,我来救你了,你快回答我啊,阿娇,阿娇……”刘彻是真的慌了,一种无力感占满了全身,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阿娇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皇上,皇上,火势太大了,您还是先出去吧,皇上……”

“彻儿,是彻儿吗?咳咳,彻儿,咳,我,我在这儿…”

“阿娇,阿娇。”

刘彻一把抱住了阿娇,此刻,刘彻才发现,原来阿娇是这么的瘦,瘦到他都快抓不住她了。刘彻抱得很紧,生怕一不小心阿娇就从他身边消失了。

“咳咳,彻儿,你来了。”阿娇抬手摸了摸刘彻,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阿娇,彻儿来了,彻儿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坚持住,彻儿这就救你出去……”刘彻真的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是啊,在阿娇这里,他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也只有在阿娇这里,他才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

“彻儿,你听我说,咳咳,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咳咳。”

“阿娇,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出去,你别说话。”

“还不快来人,快救阿娇出去。”

“是,皇上。”

“彻儿,咳咳,你听我说,我怕,咳咳,我怕不说就,咳,没机会了。”

“阿娇。”

“彻儿,卫子夫的事真的,咳,真的,不是我做的,还有,咳,巫蛊之术,咳,都不是我做的,咳咳,我不会去做的,你,咳咳,你要相信我,咳。”

“阿娇,别说了,别说了,彻儿相信你,彻儿一直是信你的。”

“嗯,彻儿,咳,我真的很恨,咳,恨你为什么变心,恨你,咳咳,恨你为什么不放过陈家,恨你,咳咳咳,恨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们的诺言,恨你,咳咳,可是,现在,阿娇决定原谅你了,咳咳,阿娇现在不恨了,咳咳。”

“阿娇,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违背诺言,一切都是我,阿娇……”

“彻儿,我,咳咳,我想在你怀里躺一会儿,咳咳,就一会儿,行吗,你别说话,咳咳,就像以前一样,让阿娇躺一会儿,咳咳。”

“好。”

“阿娇,阿娇……”

“皇上请节哀,陈娘娘,她,去了。”

“阿娇,阿娇,阿娇……”

“阿娇,你,还是离开我了吗?是你还在怪彻儿吗?阿娇,你回来,你回来,彻儿错了,彻儿真的错了……阿娇,阿娇……”

“皇上请节哀,姐姐,姐姐她一定不想看到皇上伤心的。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你给我滚,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阿娇才会恨我的,都是因为你,阿娇才不可原谅我,阿娇离开朕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快去叫太医来。”

“皇上,您醒了。”

“杨得意,阿娇呢,阿娇是不是还在长门。”

“皇上,陈娘娘她……”

“不会的,阿娇答应过朕不会离开朕的,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朕。”

“皇上,请节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都在骗朕,不可能的,阿娇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的。”刘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似乎是在责备,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一个月后

阿娇,你原谅我了吗?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以你的骄傲是不会做这些不入流的事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这样才可以巩固我的政权。而卫子夫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罢了,我刘彻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只有你陈阿娇才是我刘彻的妻。阿娇,你别怕,你等等我,等我稳定了这江山,我就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皇上,皇上,想什么那么出神呢。”一如阿娇巧笑嫣然,可惜,再怎么像,也不是她。

“哦,没什么。”阿娇,她不是你,可为什么她与你会有几分相似呢?是不是你怕我伤心,让她来陪我的。

“你,你是谁。”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我,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谁吗?”

“我叫阿娇,你呢。”

“我叫彘儿。”

“彘儿?嗯,那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彻儿长大要娶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彻儿要娶阿娇表姐。”

“若得阿娇为妇,定作金屋贮之。”

“杨得意,金屋建得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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