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工场 · 王文彬:在悲壮中,画笔的力量会翻倍

“休息两小时后,我才发觉,我所做的根本不是什么出色的东西。这使我感到苦恼。力量,力量在衰退。”珂勒惠支如是说。很多时候,我如她一样质疑。

实事求是的说,欣赏王文彬的那些画作并不是件让人轻松的事情,其中有太多的笔触和力道,会给人沉重的即视感。出现在他笔下的那些人和事,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摇滚歌手张楚的那首《上苍保守吃饱了饭的人民》,无论是极尽扭曲的表情与姿态,还是故作轻松的色彩铺陈和构图比例,总是会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从画面背后扑面而来,牢牢地抓住你的眼球,在不经意间绷紧欣赏者的心弦。

画中有故事,画外有余音。相信这是他的作品带给大多数人的共同感受。

那么,这是什么样的一份心境和创作意图,才会最终形成这样的作品?躲在这些作品背后的那双眼睛,又究竟看到捕捉到了怎样的人间真相?把这些问题抛给王文彬的同时,我也在期待着能够得到一些不那么中规中矩的答案。可他显然是敏感的,敏感到似乎是提前洞悉了这样一份小心思。当然,这并不妨碍他认认真真地坐下来,和我一起去打开某一扇门。

正午文化(以下简称正午)

王文彬(以下简称文彬)

正午:在多年从事绘画艺术创作的这个过程中,应该有一个循序渐行的轨迹,而这个过程中也一定发生过一些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可以说说吗?

文彬:我从小就开始学习国画与书法,也画水彩、素描这些,长大后又学习了雕塑、陶艺,再然后又开始画油画,这个过程让我把各个架上艺术的基本样式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学习和积累,后来真正进门了也就明白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必须有所专攻,所以就放弃了其他的创作方式,转而集中精力开始专注在油画创作上。

至于印象深刻的事,我想说的是我奶奶去世这件事。小时候,我从没想象过她会有一天离开我,也把和她一起生活当作了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但她终究还是走了,我慢慢才意识到她不可能再回来了,才开始真正产生出人会衰老会死亡的一种认知。没有她的离开,我的这种认知只能是来源于书本或是想象,从那以后,寸金难买寸光阴的简单道理开始真正深入到我的骨髓当中,也让我更清楚的认识到,原来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可能去忙很多事,要舍掉其中的一些东西,才能把另外一部分做好。艺术创作也是这样,不可能什么都去表达,所以直到今天我还在琢磨这个事情。

正午:对各类形式的广泛涉猎,很容易让一个创作者对艺术产生更深层次的理解和认知,当然这是偏重于理性上的东西。而我们的经历和遭遇,则会在感性层面进一步加深这种理解,二者的统一会最终对创作带来改变。

文彬:确实如此,一个就是提炼、精简,用最少的手段表现更多的东西,当然这是个比较普遍的过程,谁都一样。但知道归知道,能否去实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就是对生来病死这个深度的挖掘,我刚开始也想去捕捉一些大事件或是重大的历史题材,再加以一些表现技巧上的东西,可当我看到人这个元素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的流失与渺小,我觉得那些事真的不那么重要了,不过是沧海一粟,能尽可能真实和准确地记录我们自身的变化,或许可能更有意义。

正午:在你的作品中确实可以感受到对他人以及这个世界的一种很强烈且近乎赤裸的观照,这是否和你在关于“人”的问题上的理解和认知存在着某种直接关系?

文彬:我们每天都在和人打交道。古人说的是“道法自然”,也就等于是在告诉我们,人是自然的一种。那么我去观察人,就等于是在观察自然。在我看来,人是一个替代品,一条狗、一只鸟甚至是一座山,其实都可以是人。换句话说,人也可以是它们。

在我工作室外面有一只狗。我四年前搬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在。当时附近的人说,它已经活了十来年了,的确是很老了。我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大街小巷上那一个个孤独又疲惫的身影,它就是我心中的一个“人”。




正午:这个说法会让人觉得有点饶,不直观。那我可不可以换句话来问你,对于“悲天悯人”这种带有普世价值和意义的情感,你是否有着一些不同于他人的理解?

文彬: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绕弯子的意思。我想善良的人应该都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更高层次的情感和感受吧,至于能否从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物中去找到并且去足够客观地反映出这种情感,那就因人而异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够长时间的觉察而且保持让自己始终不麻木,也同样是不容易的。






正午:对了,在见面前还看过你自己写的一些随笔和创作感触类的文章,能看出你作为一个艺术家,对文字同样也有着一种很敏感的触觉,在驾驭文字的同时还能很清晰地表达个人的人生态度,这不是每个艺术家都能做到的事情。那么我想知道,在这背后是有着怎样的沉淀和积累么?

文彬:我其实不太喜欢用文字过多阐释自己的作品,文字与作品往往是同一个思维下的两种不同表现形式。当画不能展现时,文字就会出现,而且文字常常比画深刻,有一种更容易让欣赏者走进作品的功效。可以说,文字只要读者去读了,基本就会随着读者自己的认知、感受、心情等等去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这就等于是让作品获得了新生。与之相比,在架上绘画就很难做到这一点了。虽然画作也有这样的能力,但显然不如文字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如果我的文字功力稍好一点,能洋洋洒洒地写出来,也许我会更喜欢文字吧。


正午:把创作上的个人风格融汇到具体的构图、造型、色彩上,又会呈现出怎样的变化?

文彬:主要体现在对形象与颜色的影响上吧。形象与颜色可以在现实的物象当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不是跟着对象走,这是一个解释起来有点难于被大多数人理解的事,只有创作者自己最清楚。当然,如果一个创作者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王恩泽   首席记者│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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