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夜读】新疆《一爿粥铺》作者•金子 主播•孙春苓
文/金子
初冬已经冷了，楼下一家晚粥的店生意很好，每晚很多喝粥的人，都是农民工的模样，我乐与他们为伍。看着他们大咧咧无拘无束地进来，熟悉地拎碗、握起大勺，熟练舀满粥碗，不多不少，端来坐下，要来一碟小咸菜，熟练的操作，看来久矣。我也学会，今晚比他们奢侈一点：一个咸鸭蛋、一个茶叶蛋、一根老油条，和他们一起吃饭，感觉特别的亲切，我也当过农民，也当过农民工，现在是，以后还是，这种朴素的心理觉得踏实：头顶着天，脚踏着大地，靠出力吃饭，本本分分，饿了吃，困了睡，感觉一切自然，一切如意。
粥是穷人家的食物，可以一日三餐。穷人无粮，多一口少一口人吃饭，不需加粮，只要添加水就可以，于是粥可以变成汤，以水撑起肚皮，也算饱腹了。小时候常有讨饭的人，可以趁热给他一勺，厚道的人家，看着乞讨者的可怜，勺可捞到锅底，看着他急促吸溜喝粥的样子，知道自己在积福。小时候，我喜欢给乞讨的人赏饭，俨然有一种做好事的自豪和尊严。帮助真正的穷人，施舍，是一种积德。古时富人施粥，寺院布施水陆道场，以粥布施穷苦人家，实是善举。
土地为万物之母，地生五谷是天下生灵的源赐。我们是食五谷长大的，土地养活了我们，也是我们生命的归宿。所谓养生，当循土地五谷生长的意思，所以五谷最养人五脏肺腑。我是穷命，大鱼大肉吃不习惯，不如喝粥，就着小咸菜，一大碗热粥如腹，可以当酒，感觉舒坦惬意，神清气爽，出门走来天地宽，也敢拎着梢棒，大步流星过景阳冈。
依稀记得三十年前的一家粥店，我是学生，暑假里打工，每天早上要去一家粥店填饱肚皮，老板娘见我是学生模样，戴着眼镜，工地里烈日的暴晒黑不溜秋，掏钱的姿势小心翼翼，零钱打着卷儿，所以总是给我盛得满满一碗，有时候钱也少要，看样子，即使没有钱，也能给我吃饱，她的恩德，让我三十年来，一直难忘，以至现在，每到粥铺喝粥，我都想起那位对我那么好的半老大娘。一碗粥，不仅可以果腹，还有感受别人对自己恩惠的温暖。
粥的盈利不多，比不上一盘大肉，微薄的利润，但是给予人们，尤其是下层人民的温暖，不仅是温饱，实际是积善成德。古人云“五谷不疾”，大地的温厚滋养万类生灵，绝不以疾与赐，大地是万物之母，母予子爱，隐隐有加，所遗生灵之食，何以有害？故此，予人粥食以积德，人食五谷当合生。我对粥铺的好感，甚于鱼鸟禽兽美味的饭店。
母亲在时，每当我回家，总为我熬上一锅粥，为我切上一盘小咸菜，她知道这是我吃得最舒服的东西，也如大地赐予生灵的食类，我们承赐，每每心底无限的感恩。
我喜欢看着进来喝粥的农民：他们没有什么架子，没有什么摆谱，不计较什么身份，默默无语地吃饱了饭食，抹抹嘴巴走人。
我知道什么是活得朴素，什么是活得真实。这就是“俗极而雅”的理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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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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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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