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威 ‖ 日暮了,乡关何处呢?
我们再次见到了西河的那个月亮。月亮老了,于是变成了月老。月老老糊涂了,于是许配给了我们一个男朋友。所以,我们搞基,只能怪月老,怪月亮和怪西河。
浮生若梦,江湖路远。我们各自在一处偏安和苦修,许许多多的事,已经无法拿出来言说,就像我们的酒量出现断崖式的下跌一样,令人悲伤。这种打上了回忆底色的相聚,是必要的。其实,我们并不来自于现在的各处,而是从过去某段共同的岁月而来。
从华城到梅城,再到银江,再到西河,再到茶阳。到梅城接上襄襄,到银江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到西河接上十三,到茶阳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这,其实是一个认路的旅途。在心路上,标下记号,往后好方便找寻或者回忆。
一、梅城终成了过站,你们才是集结的营
想去彼此工作的地方看看的念头,由来已久,借着此次休憩的契机,终得成行。前面说到的,这是一个认路的旅程,好在一些不安的夜晚,能够在心间找到彼此的标记。尽管这种标记在事实上可能效用不如想象的温暖,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稻草还轻微呢,在关键的时候,还不是要抓住。
在梅城接襄襄的时候,我终于用上了导航。梅城,也终于陌生起来了,慢慢认不得了,在时光和人事的不断洗涮下,模糊了。这是一种不好的体验,这样想的时候会心痛。太多的故事在梅城上演,当它终于在生命中褪去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梅城再也不可触及了,是不是意味着那些人事再也不可触及了?在慌乱和不安的际遇中,多有最后一些东西也将失去之感。
在某一条巷子的路边接上了襄襄,这是一个平常的时刻,多像我们上午刚刚见过面。这种平常应该是具有某些质朴的人生情感的。襄襄帅了,虽然本质上是丑的,可是出现这种微小的变化,还是要夸奖的。
二、诗人的银江和生活的银江
在很早的时候,襄襄是个诗人。现在还是不是,我也不清楚了。襄襄有许多的诗歌让我喜欢,那个红,那列旧时光的运煤火车,还有那个偏安,多么干净澄澈。很难想象,那些美丽的诗篇,居然出自那么丑的襄襄。这里其实暗含了一个人生的大道理,人生是平衡的。襄襄丑,所以写出了美丽的诗歌。哥哥为什么写不出呢?因为我帅啊。
我们穿过了梅城——的确是好多的路都不认得了,就像穿过别人的城市那样谨慎。要知道,多年以前,我们曾在这个城市放肆地嬉戏,无所畏惧地在夜宵时把一泡尿撒在它街道的深处。年深故乡即他乡,大抵就是这般感觉吧。人生离乱,何处安宁。
一路上,我们有的没的聊着。中途换了襄襄开车,还是开得蛮好的。多年以前,他告诉我,他是色盲,他是近视。可哥哥还是放心的让他开,这大概就是过命的感情吧。过命的感情就是,即使他是色盲,他是近视,你还敢上他的车。
襄襄向我介绍着银江,这种感觉还是好的。这是他的第二故乡。实际上,我们开得很慢,可还是很快就到了银江。从大路拐进一条街,就到了襄襄工作的单位。我们在有些简陋的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还见到了他值班的同事。后来还去了他的宿舍——除了自己的宿舍,他还在好几个宿舍留宿,处处留情。襄襄还是蛮认真的带我看了他工作的各处,这种认真让我心生温暖。
这是襄襄的银江。我们互相了解,又有许多的未知。我们有着相同的故事,却鲜少沟通彼此的感受。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深爱着彼此,就像深爱着自己,就像彼此的另一面。
我询问了他们的日常,答案自然是琐碎。只是希望在这些日常里,能触摸到他们隐秘的感受和生活状态。最近,彼此都鲜少写东西了,彼此都消声和静默,这种静默里,各有各的故事。
我终于来到了银江,来到了襄襄工作的地方。他在这个地方三年多了,这里有他的生活,有他的爱情。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只是不知道他妥协了没,是否还抗争着,过得好否。
三、与西河夜晚的第二次会面
故事从西河某个小山村前的小河流过,月老高悬,我们坐在河边。我们没有鱼钩,钓不住水里的鱼和流向未来的过往。于是,我们坐在河边喝酒调侃,以此抵消某些隐秘的无力感。
这是第二次来到西河,第二次在这条小河边夜饮叙聊。西河是十三弟弟的老家,去年国庆第一次来。在银江停歇了一个多钟后,我们启程赶往西河。穿过省道,然后在大麻上高速,大概四五十分钟就到了。
在重山之间的公路穿梭,除了山还是山,路总也走不完疾驰在山间公路的感觉还是蛮好的。这个时候,你像个车手,用多少公里漂过这个弯,下一个弯在哪里,会遇见哪些车辆,什么时候超过它,以及如何躲避毁坏的路面。这,也跟人生相似。其实,重要的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吧。
下了高速之后,我们与十三在北塘的那片花海相见。是的,是一片花海,这应该是浪漫的,属于基佬的浪漫。自从襄襄恋爱后,就开始喜欢拍照片,他在花丛里搔首弄姿,拈花惹草。照片的意义在于照骗,襄襄的爱情不是骗来的,可是仍需要照片传情,鸿雁传骗。
我们并没有在花海停留多久,主要是在花海的比较下他们的丑相形见绌,所以他们落荒而逃。十三骑着车驮襄襄,我开车跟在后面。如果不是十三的摩托挡了下,对面越界拐弯的摩托就会撞向我的车来。事实再次证明了,我们之间过命的默契和情感。人生有很多的故事,也有很多的事故。这个小事故,前后只折腾了半个多钟,乡里人情质朴也还是好的。
晚饭餐桌上与十三父亲、叔叔小饮,只是小小的一杯白兰地,我、襄襄、十三喝过之后,却再也喝不下更多了,后面添加的酒,只能尴尬地摆放在桌子上。这是个悲伤的消息,各自打熬了什么样的事,致使我们的身体再也盛不下多余的酒精。所期盼的酒桌杀伐,在隐秘的人生故事里,落空了。在各自的人生历练中,我们在这个时刻一致地达成了酒量崩盘的事实,这种默契,我们怎能不深爱彼此?
在短暂的休息缓解过后,我们第二次来到了小河边。小河安静,月光静默,还有我们这些打扰山村的外乡人。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体验,我们再次踏入了同一条河流。我们从各个地方赶赴而来,与这条陌生之河相遇,它偷听了我们许多的秘密后,怀揣着这些异乡人的秘密流向未知的未来。
这篇记述里,好些的语句出自那个夜晚、那条河边。还有更多美丽的话语,忘记了,遗落在了那里。
与上次微醺倒头蒙睡不同,这次却是久为能成眠。旁边的十三、襄襄鼾声四起,忍住了踹两脚的冲动,同床共眠不易,还是不要打扰了他们难得的春梦。他们是无心无肺的人,独落我在这个夜里清醒。后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仍旧是做梦,然后惊醒。梦里那些人和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锥心的痛也是那么清晰。我找不到那把钥匙,解不开梦里的场景,一次,一次,多少次了,还是徒劳。真是个劫,算命的先生说,我今年命途多舛,需要以劫渡劫。以劫渡劫,这多么具有禅佛之性。
黎明,在梦醒后便到来了。
四、茶阳,十三古镇上的日常
十三是我们的小弟弟,他被白蛇咬了,却没变成许仙,以至于过后的许多年都怕井绳,错过了许多青蛇。后来他去了当兵,他跟我们讲去当兵的那晚,十二点了,仕维还带了许多东西去送他。我和襄襄没有去送,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倒是给他接风洗尘了。就在不久前,他还送我他退役珍藏的两枚军徽中的一枚。
十三先前在枫朗工作,这半年才调到茶阳,离家更近了。去年的时候,我们路过了枫朗,却没有进去他工作的单位看看。后来才觉得可惜,还是要进去看看的,我们又不是大禹,也不治水,为什么过他家门而不入呢。
从十三的家里出来,十来分钟便到了茶阳十三工作的地方。期间我们还拐进去看了父子进士牌坊,也只是匆匆一瞥。看了他办公的地方,看了他生活的宿舍,也聊了生活的日常,当然还有他空窗的感情。有些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许到来,就是最好的安慰吧。
五、日暮乡关何处
去年我们去大东看了梯田,这次去太宁甜竹看竹与水。其实,都是临时起意。从十三的单位出来,我们便驶上了开往甜竹的路。与去大东一路坦途不同,去甜竹艰难得多。路是山路,是村道,九拐十八弯,十三弟弟坐得晕车,路程艰难可见一斑。走错了几个路口,我们把导航绕晕了,多亏了我这个老司机好车手,要给自己一朵大红花。
甜竹有竹海,有瀑布,还有许多的小潭。风景也算不错了。回来在茶阳吃的午饭,在十三宿舍睡了一觉,我和襄襄便踏上回程。我们把十三抛在了他的单位,那里有他的生活。
原路回程,把襄襄送到银江。接下来,独自返程。
从银江出来,夕阳打在挡风玻璃上,多像太阳开了远光灯,前面的路变成了虚幻。昏黄的阳光打在前面,许许多多的过往就像镜头般在挡风玻璃上晃过。上面有笑声,上面有相聚,上面有故事,上面也有许许多多的梦境。
日暮了,乡关何处呢?
↑ 左起梅州文学网(嘉应文学网)何老狐、十三、阿襄和笔者
【作者简介】张力威,00后,常用笔名:张三。广东梅州人,现居广东省深圳市,文学爱好者。梅州文学网(嘉应文学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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