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华原创散文丨黄叶飘落时

黄叶飘落时

文/石清华

重阳节后，天气晴好，不能远游，房前屋后也要转转。闲暇，又逛到了河边。

清清的河水，缓慢地打着旋儿向前。一改夏日的“豪放”，变得“婉约”起来。哼着小曲，轻移“莲步”，大约是要把两岸飘落的黄叶看个够吧。

河堤边高大、挺拔的杨树，与黄土高原上“哨兵似的”白杨也许一样：为忙碌的农民们站岗，守护着河堤，报告着春花秋月。

上不见头，下不见尾的大堤，被黄绿相间的杨树夹着。步入杨树林下，额上渗出的细细汗珠，被黄叶摩娑弄起的丝丝凉气吸干，微微一颤，浑身快意。仰望，大半黄叶与少许绿叶挤挤挨挨，轻轻握手、左顾右盼，好像有什么秘密，生怕被发现了似的。也许是上窜下跳的大小鸟儿，搅得黄、绿叶片松开了手，晃晃悠悠地向我飘来。哦，好多好美的黄叶呀。我抓住其中的一片、两片，攥在手中，然后展开。卵圆的阔叶，差不多有巴掌大小，把毕生的积蓄铸成一身金黄。叶片上两三对伸展的虬茎，努力向上，铁骨铮铮，把宁可化作泥土也绝不贪恋高枝的姿态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展现给人们、展现给世界。没有瑕疵，纯洁得像孩子，我疑心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黄叶。

脚下柔软的黄叶们，载着我溯游远去的从前。一个孤苦伶仃的小放牛娃，在小河边的杨树林里弯下身子，将黄叶扒在一边，时不时地有飞蛾、小虫扑腾腾地逃逸，露出深绿、壮实的野草。那可是我忠实的伙伴——一头小水牛的美餐。小牛背上的，前后左右的小鸟们，也欢快地跟着。他们配合默契，不知疲倦，一路向前。

忽然有一天，村子里的村民们，有许许多多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带着“伤痕”，奔向四面八方，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搏击。水泥路面在持续不断地延伸，房屋在变新、变大、变豪华，自行车、摩托车、四轮小车，不断更新。也有剧毒农药、高耸的烟囱、吐霾的车辆，土铳、汽枪、尼龙网等随之而来。它们走遍大地，不漏掉那怕是穷乡僻壤。这天罗地网，织出了浑黄的天空，放出的是乌黑的浊水，差不多网尽了天下飞鸟。人们心灵的“伤痕”彼此知晓，这大地的“伤痕”可有人知么？

将近而立之年，才谋得一个“铁饭碗”，有点志得意满。在赤热炎炎的时候，来到河边，想亲近亲近清凉的河水，享受享受杨树浓荫的恩赐。可看到的却是光秃秃的枝干，枝上的细丝挂着褐色的虫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点像风铃荡来荡去却没有声响，是翠绿的杨树结的果实么？怎么这样难看？偶尔有一株、两株的杨树，绿叶尚存，叶面上也会有大的、小的毛毛虫在拼命啃噬，发出“丝丝”的声响。那蠕动向前的躯体，叫人毛骨悚然，那“丝丝”的啃噬，令人心惊胆战。河堤两边无尽的杨树叶，面对小小的毛毛虫，不论你多么浩浩荡荡，却经不住它们夏日的糟蹋。白云蓝天，广袤大地，面对如沧海一粟的人们，是多么的辽阔，却被“毛毛虫”们弄得面目全非。

回去呀，区区一介小民，何必自作多情？躲进小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可喧嚣的天地总是形影相随，担心有一天人们会把自己都弄没了的。

也不知“躲进小屋”熬过了几日几年，我也成了一片“黄叶”。世上还有黄叶么？出去转了转，就看到了这么美的黄叶。听劳动的人们说，很多年前，人们开始行动：撤去了“天罗地网”、禁止使用剧毒农药、减少尾气排放等等。在不长的时间里，人们又见到了蓝天、绿水、黄叶，你不得不佩服大自然强大的修复能力。

黄叶飘落时，天高地阔、心地释然。贤能的治人者，当然有更强大的修复能力，让人间变得更美好。

2017年11月12日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公安县向群中学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