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教授：富，真的不过三代吗？

11月18日由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主办，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企业家学院、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腾讯大浙网等共同组织的首届华人家族企业“家风奖”颁奖典礼暨第三届家族传承论坛上，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企业家学院院长陈凌教授揭密了拥有财富家族持续传承发展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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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200年以上家族企业8000家

在世界范围里，家族企业是数量最多的企业，其中有大型的家族企业，也有小型的家族企业，也有很多夫妻档老婆店这样的创业企业。在美国，家族企业占全部企业数量的90%以上，其中500强中有40%是家族企业；在中国，家族企业占私营企业的85%，在上市公司中占35%。

这些家族企业中，有些可以发展成为大型集团，比如美国沃尔玛集团沃顿家族、韩国三星集团的李氏家族和台湾台塑集团的王氏家族；有些家族企业则可能历史非常久远，比如始于公元578年的日本金刚组公司KongoGumi从事包括建设神社在内的建筑业；始于公元718年的日本栗津法师温泉酒店，目前由第46代成员经营；法国Chateau de Goulaine葡萄园，从事酿造葡萄酒与蝴蝶博物馆，从公元1000年延续至今。

这些家族企业中有很多长寿企业，如果我们把长寿企业定义为超过百年的话，在世界范围内有6万多家，如果我们把它定义为200年以上，世界范围内也有超过8000家企业。所以看到超过百年的长寿企业，事实上有点像人类到了现在的百岁老人，越来越不新鲜。今天我非常高兴地看到杭州市的百岁老人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上千人，达到了四位数，而且不断有人走上来。为什么能走上百岁？首先就是人类预期自身能够生活的时间要远远超过100岁；另外一方面是医学的发达和对我们长寿以及人身体生命的了解延长了我们的实际寿命。家族企业实际上也一样，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家族企业能够活到100年以上。

另一方面，我们也知道想要做好家族企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和人的长寿一样，为什么100年以上的家族企业在世界范围里只有几万家，200年以上只有8000多家？因为家族企业是由家族创办的企业，而现在许多家族企业还存在家族成员以外的股东、企业经营人员，所以这就会形成家族企业的三个环，相互之间又会产生交叉，形成七种类型的角色。这七种人因为屁股决定脑袋，不同的地位、不同的利益诉求、不同的责任会导致想法的截然不同，非常容易产生角色冲突与矛盾。

三环模型与人生两大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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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与治理是个永恒的话题

数据显示，全球只有13%的家族企业能够传至第三代，而当前中国有近300万家族企业正在进入传承阶段，传承与治理是家族企业永恒的话题。从“夫妻档”到兄弟姐妹合作制，从堂表兄弟姐妹联盟，再到远房表亲以及宗族，家族系统会越来越复杂，从而导致家族成员的目标以及价值观更容易出现离散，三环模型中的角色冲突更加严峻，这是许多家族企业在不断发展壮大的过程中都会所面临的重要挑战。同时，家族成员、企业经营者和所有权人会形成如上所说的三环模型，导致角色冲突。

因此，家族企业核心成员需要兼顾企业的短期和长期利益，企业利益和家庭和谐等。“富不过三代”成为了大多数是华人家族企业所面临的魔咒。但好消息是，我们的研究发现，如果突破了第三代、第四代，家族企业死亡的概率就会非常低。为什么？ 我们研究发现，如果企业传承突破了三代、四代，死亡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因为这些家族在传承的过程中会建立起优良的家风和健全的组织运营模式，让企业更可持续地继续存活和发展下去，实现做到基业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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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企业传承密码让你富过三代

中国人相信富不过三代的宿命吗？其实，我们常说的“富不过三代”，完整表述应该是“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其实，一个秉承强大家族信念、拥有一脉传承家族事业和重视子女教育的家族，未必富不过三代。那么家族企业的传承密码是什么呢？

第一，家族信念。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着有非常强有力强大的家族信念。神话《愚公移山》里愚公为什么最终能够感动上天？《列子·汤问》言：“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最后，他的决心感动了上天。为什么中国神话中会有愚公移山这样的故事？说明中国人的信念和国外宗教的信念不一样， 中国人始终坚信相信家族带来的强大力量。

第二，家族事业心。浙江宁波的私人藏书馆“天一阁”历经了明清改朝换代，目睹了历经清末的混乱和灭亡，遭受历经了日本的侵略仍得以保存，是什么让它能够保存至今呢？这个家族最终把藏书变成了整个家族的事业，这使得他们每一代都能培养出越来越多的人才人前赴后继，承担这份沉甸甸的家族责任。日本在进攻宁波的时候很想掠夺“天一阁”的藏书，但是“天一阁”在当地的乡绅们、士绅们的保护下妥善之间转移，最终躲过一劫，最后在解放之后把这个藏书楼交到了国家手里。由此可见， 培养下一代的家族事业心是传承家族事业的重要保障。

除了家族信念和家族事业之外，中国家族企业传承的 第三个法宝是子女教育。提到子女教育就不得不强调中国的女性在家风创造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例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上四大贤母的故事，孟母三迁、陶母退鲊、画荻教子和岳母刺字都是大家耳熟能详、教子有方的经典母亲的故事。

中华传统四大贤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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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家族企业家风建设案例

李锦记集团李氏家族

三个中国传统法宝+第四个法宝

李锦记在创办过程中遇到过诸多挑战，曾经出现了过兄弟争产、股价之争，所以李锦记在第三代李文达先生掌门之后，他明确表示说我希望能够向国外长寿的家族企业学习，不仅要有传承的梦想、家族的事业心、子女的教育，还需要家族的治理。所以李锦记就成立随后成立了家族委员会，建立了家族基金、家族培训中心和家族宪章。李锦记的尝试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法治文化的一种结合。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能够给家族企业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第四个法宝，这个法宝我们叫做“双重治理”，即不仅有公司的公司治理，还有家族也需要明确的治理规则。它的核心理念是把家族和企业适当分开，设立了家族全体成员家族宪法、家族议会、家族委员会，由家族委员会推选最优秀的家族成员到公司里担任大股东以及董事会成员，并由家族委员会最系统性负责重要的是对下一代领导人的培养。李锦记在华人家族企业里走出了一条东西方结合的路。

家族企业双重治理结构

方太集团茅氏家族

“口袋理论”和创业式传承

宁波方太茅氏家族和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都采取了“分口袋”的传承模式，通俗而言就是把儿女的事业分开，巧妙避免了家族二代成员利益和目标的冲突。而宁波方太集团的茅理翔和茅忠群父子共同创业，创立了方太，则采取了典型的创业式传承。很多人把创业和传承分开对立起来，其实很多中国民营企业的传承里面充满着创业精神和创业行为。为什么茅氏父子能够创办新的企业？很重要在于他们确立了远大的家族使命和愿景，并且认为自己是使命驱动的家族。他们的家族使命是行善积德、家业常青，家族愿景是成为一个以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千年望族为家族发展愿景，以行善积德、家业常青的家族使命为驱动力，鞭策家族不断走向基业长青。家族和企业的治理是相得益彰的，互相支持的。茅毛家老宅里的一幅对联隐藏着父子传承的幸福密码，父亲茅理翔写到“敬祖宗家业常青，爱子孙精神永续”。而后来茅忠群各加了四个字，“敬祖宗立身行道家业常青，爱子孙以身作则精神永续”。父子俩能够一起谱写自己家族的传承对联是两人精神默契的体现，如果儿子能够和自己心心相印，任何一个父亲应该都是非常幸福的。

远东控股蒋氏家族

父子同心，共谋发展

蒋锡培先生与其夫人共同创业，目前蒋氏家族父子三人同心合力共同完成了传承。父亲蒋锡培任远东控股集团董事长，大儿子蒋承志任远东智慧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小儿子蒋承宏则自主创业，现任北京琳云信息科技有限责任公司CEO。蒋家的家风是正心、正念、正能量，向善、向上、向未来，修身、齐家、报国、立天下。在这种家风的影响下，远东控股拥有极大的爱国情怀，早在2007年就成立了远东慈善基金会，2020年疫情期间更是成为第一批疫情逆行者。小儿子蒋承宏对传承和创业的理解很到位，他说传承不是财富、公司和血脉，最核心的传承应该是家族核心精神的传承，是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体现，形式上的传承是不能长久的。家族传承有三种，财富的传承、事业的传承和精神的传承，他深刻地看到了精神传承的价值和重要性。

立白集团陈氏家族

勤业敬业，代代相传

陈氏家族以尽孝、团结、感恩、奋斗、诚信、责任、留余为家族核心价值观。因为“尽孝、团结”，他们家族第二代的共有八位成员，都已参与到企业的经营当中，各担一面，并且他们已经成立了家族宪法、家族委员会、理事会等家族治理规章。因为“感恩”，所以他们履行责任，热心公益，疫情期间立白集团为我国新冠肺炎定点医院捐赠2亿元除菌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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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风奖的颁布原因和评选标准

曾国藩的对联里首次提到“家风”：“有子孙，有田园，家风半读半耕，但以箕裘承祖泽无官守；无言责，世事不闻不问，且将艰巨付尔曹”。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在《民法典》颁布的春风下，国内来自不同高校的专家一起评选“家风奖”，意在推动全社会注重家教、家庭和家风，促进家庭和睦，推动下一代健康成长。

“家风奖”的评选不是仅仅关注某些个别方面，而是综合考量考虑家族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家风奖”评选委员会综合了家风内涵的以下五个方面作为评价维度评选出家风奖：家族企业，和谐经营；爱国守法，诚信经营；履行责任，热心公益；敬业勤业，代代相传；相濡以沫，孝老爱亲。

家风奖的内涵

家风建设中最重要的是确立和认同家族核心价值观，此外，还要确立远大的家族目标、专注家族事业、注重子女教育、完善的家族治理形成优良的家族文化，同时也要有实际行动和制度作为保障。通过家庭内部这五个维度的努力终将形成一种强大的家风，这种家风能够影响企业，影响社区，甚至影响社会。

家风建设的五个核心维度

我非常期待“家风奖”能够告诉更多优秀的家族好的做法、好的理念、好的总结，能够帮助更多“在路上”的家族企业实现基业长青。浙江大学管理学院企业家学院也非常希望能够努力打造成为家族企业的智慧百花园，能够在改善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环境中贡献我们的微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