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细节解密》之八十：“辕门射戟”背后鲜为人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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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咱们的三国演义细节解密，一直在聊古典小说《三国演义》中涉及的东汉末年争霸于徐州的各路诸侯。我们之前已经讲到了徐州的一代目陶谦、二代目刘备和仓促上马的三代目吕布，并且分析吕布夺占徐州并非胜利，反倒像是虎入陷阱，从此面临三面受敌的绝境。
在刘备接受徐州、吕布夺占徐州、刘备反攻徐州这一连串走马灯一般的历史戏剧中，有一个经典情节，流传了1800年之久，这就是《三国演义》中浓墨重彩的一个故事情节：辕门射戟。所以我们在讲述吕布在徐州的冒险故事之前，本期先插播一个这个经典故事的解读。
小说中描写的“辕门射戟”，大致情节是这样的：就是吕布夺占徐州之后，刘备无处可去，只能投奔吕布帐下，被吕布再度倚之为客军，二度驻扎于小沛，这个时候，袁术派遣大将纪灵率领数万人马前来攻打刘备。
吕布考虑到徐州局势的微妙，自己还需要刘备充当自己的炮灰来平衡曹操、袁术的威胁，因此迅速赶来，以调和双方的名义，在自家军营邀请刘备、纪灵双方，当中表演射箭，把自己的方天画戟立在距离自己一百五十步的辕门之外，以是否射中画戟小枝为赌局，射中则双方罢兵，不中则任凭双方继续火并。
吕布敢设此局，也正是因为他箭术惊人，心里有数，所以一箭射去正中小枝，双方（其实主要是纪灵一方）震慑于吕布的武勇，知道再向刘备进攻，吕布可能就此名正言顺帮助刘备，因此只能罢兵撤退，刘备因此转危为安。
这段情节以吕布的反复多变和骁勇善战为特征，曾经的吕布盟友袁术和吕布敌人刘备，在此刻都因为吕布要久占徐州而戏剧性地发生了地位转化，袁术成了吕布软硬兼施要拆台的目标，而刘备则成了吕布暗地里拉偏架的帮扶对象，这段情节也是小说中集中反映吕布性格的重头戏之一。
不过这段故事，并非是小说作者罗贯中原创。在罗贯中写作《三国演义》之前1000 年，也就是自从正史《三国志》《后汉书》成书起，辕门射戟这个历史真实事件就被记录在案，并为历代文人所关注。
而且史料内容和《三国演义》的描述基本一致，小说不仅照搬了正史资料中吕布的战略考虑（那就是刘备一旦有失，吕布就失去了屏障，袁术势力就会北上，如果再联盟泰山诸将，则徐州就要陷入袁术的南北夹击之中，这是吕布所不能接受的），而且还照搬了吕布排解刘备纪灵交战时说出来的那一段“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jiě]斗”的场面话。
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三国演义》中这一段所反映的，吕布对于昨天的敌人朋友到了今天就可以随意切换，正是真实历史中吕布反复无常的枭雄本色。
其实，辕门射戟这段情节，因为是历史事实，所以从《三国志》开始一直延续到《三国演义》，历代文人多有对其抒发咏古的情怀，对吕布射戟的评价和分析，也是经历了一个比较长的过程的。
比如在唐代，人们对于吕布的辕门射戟，主要的关注点是吕布的神射技能上。当时人把吕布与战国时代著作《列子》中提到的神射手纪昌相提并论。这个纪昌，可是传说中的能够用弓箭射死虱子的S级神射手。由此可见，唐人对于吕布武勇善射的推崇。
《纪昌学箭》
而到了宋代以后，文人对吕布辕门射戟的重点已经不在于吕布的武勇，而在于哀叹即便如此勇武，也终究因为反复无常、有勇无谋而被曹操消灭。也就是更多从失败者的角度来审视，即便你吕布射术盖世，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被干掉了。宋人这方面喷吕布比较厉害的，首推苏轼苏东坡。他就曾经写诗嘲笑过，吕布虽然勇武过人，到头来还是要下跪向曹操求饶而不可得。
随后，在宋元时期的平话和杂剧中，因为刘关张三兄弟在民间的粉丝逐渐增多，直接导致了平话和杂剧中的三国戏剧增多，这时候吕布的辕门射戟已经在小说《三国演义》的雏形《三国志平话》中出场了，后世《三国演义》中的一些细节，这时候都已经出现了，包括把方天画戟插在一百五十步之处，吕布引弓射击等等。
不过作为雏形，《三国志平话》对辕门射戟历史故事的引用和艺术加工，都是比较粗糙的，尤其是没有采纳《三国志》《后汉书》中对吕布救援刘备的战略考虑的内容，只是安排了吕布前去救援，以神射平息了双方的战争。
而这些问题，到了罗贯中写作《三国演义》中辕门射戟这一节的时候，一并都得到了纠正。罗贯中以大量引用正史资料，表述出了吕布个人对袁术这个曾经盟友的顾虑，从而展示了吕布对谁都很不可靠的这样的虎狼一面，同时也沿着《三国志平话》的写作思路，重点对吕布的神射加以描写，突出了吕布的武勇。
尤其，罗贯中在综合了正史资料和民间平话的基础之上，在小说中专门安排了一段话，强调吕布之所以选择辕门射戟这种方式，主要是考虑要刘备、袁术两边都不得罪，所以吕布才会选择一种看起来根本实现不了的弓箭目标，但是自己实际弓箭能力又可以胜任，以近乎儿戏的辕门射戟方式，把两家的纷争给强行压了下去。
可是，吕布这样的行为，固然看起来对刘备、袁术两边都有所交代，但是实际上仍旧属于耍小聪明的把戏，毕竟，刘备、吕布和袁术的矛盾，根源是在徐州之主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上，而徐州之主实际只能有一个，因此这个矛盾是永远无解的。
吕布弄这么一出辕门射戟，虽然用武力暂时压制了三方的冲突，但是也只能是暂时的，未来三方中有任何一方出现了实力变动，这种暂时的平衡立即就会被打破。很快，吕布的辕门射戟临时安定下来的局面，就要面临巨大的变化。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呢？下一期三国演义细节解密，大锤继续为您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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