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昌：民间故事 李卯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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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民间故事   李卯斗鬼

作者 | 宛昌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清朝年间，襄县北三十五里颍桥，有一庄稼汉李卯。李卯善种瓜，方圆十里八村都称其“瓜匠李卯”。

每年夏秋，李卯吃住都在瓜庵，风雨雷电，仙妖狐鬼，无所不历。雷暴天气，狂风掀天揭地，炸雷震耳欲聋，鬼怪狐妖类常钻进瓜庵，借人气以求庇护,免于雷击之劫。木床之下，满满当当，恐惧哼唧声依稀可听。此类事每年必遇，李卯习以为常，无以为惧。身边相伴之物，锄地农具及瓜铲外，还有一支猎枪，常年不离身边。冬日农闲，庄邻常聚而侃谈，陈年旧事，酸味风流，无所不及。

每遇此际，更要李卯说起瓜庵经历。李卯一一例数，众人听得头发直竖，毛骨悚然，侃谈散场时，不敢独自归家。内有阴众得恩而报以庇护，外有庄邻惊惧而不敢来偷，李卯瓜田自是丰于他人。

某年夏日正午，瓜地头起一阵旋风，悠悠荡荡，直奔瓜庵而来。李卯见状，即舀碗凉水，浇向旋风，说道：“知道你渴了，喝口水吧。”水落地，旋风即消。

是夜，不见人影，却听见有人在瓜庵外说：“大哥够意思，今儿晌午喝了你端的水，就不渴了。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李卯听罢，答道：“阴阳两界，多有不便，若不见嫌，就做个好友吧。”遂选一上等香瓜，掰开放在庵内柴桌上，以作供礼之品。两者叙谈甚洽，更深而别。

如此往来，悠忽月余。某日夜，鬼友照常来瓜庵与李卯相聚攀谈，临别时语带惜伤之感，说道：“今夜是与李兄最后一次相会，明晚就不来了。”李卯问不来之因，鬼友答道：“实话对你说，我是个淹死鬼，一直找不到替死的，所以不得转生。明日逢集，正当午时，有个赶罢集回家的人，要从这里过河，正是机会。他过河时要弯腰捧水喝，我乘势把他摁在水中淹死，我即可转生。”李卯听罢，顺口说道：“那么多人过河，你能认得谁是谁呀？你要是拉错了人，岂不冤死了人，阎王那里也交不了差呀。”鬼友答道：“他和旁人不一样，他头戴铁帽子，身穿铁靠子（民间俗称武将穿的护身甲叫“靠子”），一看便知。”李卯惋惜道：“与贤弟好上一场，这么短时间就不见了，你不能错个时间，咱兄弟俩多说几天话不行吗？”鬼友答道：“不要说错过了这个时间，就是错过了这个时辰，就没机会了，又要等很多年。”说罢两相作别。

翌日近午，李卯守在赶集人过往的河边。正当午时，前后无人，一壮汉头顶一口新买的铁锅，肩挎一新买的烙馍鏊子，独身走来。李卯见状，上前一把拉住，说：“大哥等等，到我瓜庵里稍停，有事相商，吃块瓜再走。”壮汉此时正渴，看李卯并无恶意，即随行至瓜庵中。李卯让其喝了水，吃了瓜，叙了一通家常，延至过午，才让壮汉过河回家。壮汉淌水过河，果然平安。

是日夜初更过后，一阵狂风卷来，落下一团黑物，怪声叫道：“李卯，你不够朋友，坏了我的好事，今晚来找你算账！”黑物转过瓜庵内外，找不到李卯踪影，嗷嗷怪叫，不肯罢休。这时李卯藏在瓜田中扫帚苗后，突然“砰”一声枪响，朝黑物打去。那黑物顿时销声匿迹，没了声息。

月余之后，十数里外一个村子，怪异频起。每到夜间，村中犬吠鸡鸣，驴蹄马跳。更有甚者，一些庄户人家，睡到半夜，听见灶房中锅碗瓢勺，叮当作响。一村之内，人人惊惧，寝食难安。

遂有理事人找来法官（旧时民间称能镇妖除邪降鬼的法师神汉叫法官）做法攘除，却无济于事。每做法念咒，必有人突然失控，叫喊道：“你们做法也没用，除了颍桥李卯，我谁也不怕！”

村中人听此，议论说：“听说李卯是个好瓜匠，没听说他会做法降妖呀。”有人说：“管他中不中，先把他叫来看看。”

李卯来到村中当夜，全村安静如常，毫无动静。数日过去，都是这样，李卯遂离村回家。谁知李卯前脚走，村中后脚可又闹了起来。村人再去请李卯时，李卯告之以如此如此。村人回去后，仍请法官做法。

这时又有人突然喊道：“你们做法也没用，除了颍桥李卯，我谁也不怕！”话音刚落，李卯突然闪出人群，对着喊叫的人，朝天猛开一枪。只听“哇呀”一声，一股旋风冲天而散。自此村中安宁，再无怪异。

一年后，有一陕西人寻路打听，来到颍桥找到李卯，说：“家中主人大小姐，平白无故得了邪病。白天和好人一般，每到夜间更深时，哭闹无常。请来法官做法镇除，小姐却喊叫说：‘你们做法也没用，除了颍桥李卯，我谁也不怕！’主人四处放人打听，才知道河南有个叫颍桥的地方。无论如何，请你去家给小姐治病。”

李卯听罢，带上猎枪，跟随来人去了陕西。将近村子，李卯告诉来人如此这般，就让来人独身回家，告诉主人说找不到李卯这个人，还得请法官做法。第二天，法官再念咒做法，小姐怒目而视，大叫道：“你们做法也没用，除了颍桥李卯，我谁也不怕！”眨眼间法官做法的桌子围布骤然掀起，从下面窜出一人，大吼一声：“李卯来了！”小姐头顶炸雷般一声枪响，只见一股黑气冲天而散，没了踪影。再看小姐，鼻息如常，面色红润，倒地睡着了。

李卯稍留旬日，见一切平稳，无患可忧，即辞别归家。主人见其相貌堂堂，正气森然，且家无妻室，便欲招赘。李卯拜谢不从，主人便以银两酬谢。李卯只拿足路途盘费，余者一概不受，扛猎枪踏回归途。

至李卯寿终，几十年中再无此鬼消息。

正气凌然之人，仙妖狐鬼亦何惧！

作者简介

宛昌，别号“唐汇颍川”，社旗籍人，退休教师，现居许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