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刚:手抄本《淄川石刻记略》

12月10日从莱山刘老板手里买到的这册手抄本《淄川石刻记略》,书高27.1厘米,宽17.7厘米。封面无书名题签。正文前一页,有题记一则:“《淄川石刻记略》于民国六年六月二十日购得,想坊间未有刻本,殊属可贵也。”下钤朱文印“张璜”,白文印“渔珊图章”。正文题:“淄川石刻记略”,“东武刘喜海燕庭编辑。”后为石刻记述,共记录石刻38通。每叶8行,每行字数13~18字不等。正文首页右下角钤有印章两枚,一为白文“张纶之印”,一为朱文“述□”。

此书有两次拍卖经历:第一次是2013年北京保利“八周年春季拍卖会”,估价15000~18000元,流拍。第二次是上海博古斋“2016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估价2500元,成交价5750元。

此书并非孤本,复旦大学图书馆藏有一册,名《淄川石刻记略一卷》,高廷谋撰,清抄本。

买到此抄本后,将内容认真读了两遍,想弄清书作者是刘喜海还是高廷谋。最后的结论是高廷谋。除了复旦大学图书馆的标注外,依据就在正文内容之中。

依据一:“常清静经幢。贞明二年四月二十一日,乡贡生傅周玘书。乾隆四十五年,高廷谋得其石于东郭外地中。(以下小字标注)余存于家尚未建。”

依据二:“心经香幢。雍熙二年五月初二日,书人阙。原在开元寺内,高廷谋与常清静经建为小石幢。(以下小字标注)今存于家,尚未建。”

以上二则小字标注的内容,显然是高廷谋自注。而更有力的证据,是下述依据三:“朗公僧录道行之碑,有阴。……先侍郎念东公有诗云:‘苦信残编定是痴,古碑题字岂欺吾。分明曾改般阳府,今史文舆奈未知。’”“先侍郎”是指撰者的先人。查念东公即高珩(1612~1697年),字葱佩,号念东,晚号紫霞道人,山东淄川人。明崇祯十六年进士。顺治朝升国子监祭酒,吏部左侍郎,刑部左侍郎。工诗,生平所著不下万篇。著有《劝善》诸书及《栖云阁集》。

高廷谋,《山东省科考名录》有记,字赞虞,乾隆年间拔贡。从依据三可知,他是高珩的后人。

至于刘喜海,首页“东武刘喜海燕庭编辑”字样,已经说明他是编辑之人,而非撰著之人。此人名气较大,是清代金石学家,古泉学家,藏书家。字燕庭,燕亭、砚庭、吉甫,别号三巴子。生于乾隆五十八年,卒于咸丰二年。山东诸城人。嘉庆二十一年举人,道光十七年官汀州太守,道光二十五年任四川按察史、后浙江布政使,署巡抚职。其叔祖即乾隆名臣、书法家刘墉。收藏甚富,手辑金石文字5000通,藏善本书1400多种。编纂《天一阁见存书目》12卷,著《海东金石苑补遗》、《长安获古编》、《古泉苑》、《三巴耆古志》等。我想,诸城汉时称东武,淄川与诸城近邻。高廷谋乾隆四十五年发现“常清静经幢”时,刘喜海尚未出生。高撰写《淄川石刻记略》,刘成名后,编辑甚至补充此书,这是有可能的。

书前题记者张璜(1852~1929年),字渔珊,江苏南汇人。1893年加入耶稣会,民国报人,香港《圣心报》主编,香港钱币研究会会长。《汉学丛书》,是晚清来华天主教传教士夏鸣雷创办的书刊,影响很大。张璜在此书刊上发表过三部著作。这本手抄本,封面及封一,都盖有同一枚印章,印章下部是“徐家汇”三字,上部是“bibliotheca.Major”,中间是“JHS加十字架”。经查,此章为“徐家汇藏书楼”印章。而此藏书楼,前身正是徐家汇天主教堂。据以上情况,可以推定,张璜于民国六年(1917)六月二十日购得此书,后捐献给徐家汇天主教堂。或许建国后,此书从教堂流散到社会。

还有一个问题,此书抄写者是谁?是刘喜海,还是首叶钤印者张纶?张纶此人不见著录,他与张璜同姓,是否有关系,不得而知。此抄本用纸不是一种高档纸,颜色也并不太陈旧,棕色纤维很多很明显。印泥颜色古旧。部分书页有虫蛀。此书重装过,每页中夹一宣纸折页。张璜的题记就是写在宣纸页上,看来他就是重装人。封皮封底为蓝色旧纸,老化痕迹明显。行楷书法字大径厘米,带魏体风格。据以上无法判断抄写者。

正如张璜所言,此书坊间未有刻本,抄本只有复旦大学图书馆有一册。可以肯定为乾嘉时人高廷谋所著,记录了近代淄川境内刻石。时至今日,这些刻石大多损毁无迹。对于淄川和专业历史学者来说,此抄本有很重要的地方史料、文献、考古价值,不可多得。

二○二○年十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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