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散的宴席
刚过霜降,又逢重阳,金风劲吹,秋叶揺黄。又有一双新人喜结连理,女孩父母和我们都是同学,只是上一次是一班和四班联姻,这次是二班三班的一对夫妻。
与上次赴宴人数有重合,也有新增,大家都是一级同学,彼此间毫无生疏之感。与新郎爸爸是初中同学,师范隔壁班,和新娘妈妈是师范同班。
见到了初中时期的几个男同学,除了白发,其他皆如从前,且很容易喊出他们名字,就连大家当初所处班级的位置,还有些许的记忆。作为铜城镇中西关校区的八七届毕业生,当年我们班里考上了一二十个中专生。我们初三六班,仅最南面四五六排,前后六位同学,就考上了五位。
听同学说,当年没有考走的,到第二年第三年复课,各自又走了一批。树立了“一定要考上”的想法,每一年的坚持,都会更靠近目标。绝不放弃,是那个时代立志用“读书改变命运”的同学的真实写照。
新娘爸爸说,我们那一级毕业的同学咱们县一共48人。我只知道每个班十多人,总数具体是多少,却不记得,虽然八七级的毕业证,是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去阳谷拿的。当时拿毕业证颇为曲折,阳师没有毕业证,当天又辗转到聊城市教育局,拜托工作人员加班儿盖章,才仅仅拿回了内芯。至今,阳谷师范东阿县同学的毕业证没有外皮儿,只有内芯儿。
去拿证的契机来源于二班的高同学,当时毕业工作后一年,要持证定级,他去镇中找我们问毕业证,知道都还没有,他说:你们怎么不去拿?
当时好像有拯救银河系的宏伟想法,和杨同学立马相约搭车去阳谷,当校长得知有两个女生来拿毕业证,说,怎么你们来啦,刑同学和曲同学没来?当时心中一怔,原来在校长心目中,这等大事都该是当年学生会干部做的吧?
毕业证拿回来就放教育局了,大家定级用着了,都陆续拿回。后来越想越后怕,如此重要的毕业证,万一丢失了怎么办?该放在我们自己手里,倒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而是要亲自看到他们本人拿走了才算安全。
说起东阿一共48人时,二班同学还记得,他们班中间走了一个史同学。那是我初中的前桌同学,听说在二班呆了几个月,后来离开了。我恍惚记得她去了泰安,从此杳无音讯。
酝酿的旧感情,因为有几位陌生人在场,大家都未能发酵,这样的场合也难为主陪副陪,因为不熟识,尝试挑起个话题不能冷场,喝酒也是试探着、识别着,唯恐喜欢喝的假装不喝,让人家不能喝尽兴。
年过五十,对身体的重视超过了轻狂的年龄,何况世界权威杂志《柳叶刀》曾发表过论文,喝一滴酒都是伤害。于是主陪雷声自然大,至于雨点儿,要根据自己的云彩特点,就像上一次一样:尽心尽力不尽量。
主副陪也极尽之责,高声低声,正话反话,揶揄幽默轮番进攻那些顽固的老同学,大家笑在一起,闹在一起,酒依然属于适量。
特喜欢这种随意的喝,畅快的聊!
宴会进展一直都很顺利,带酒、互动,落坐在一桌也便熟识起来,酒过数巡,并列的喝,交叉的喝,项目接近尾声,大家彼此感觉正合适。
主陪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都知道这是结束语的前奏。可主宾大姐却迟迟没有说吃饭,或许被老同学无话不谈的深厚情感感染了,她仿佛不想接受这即将要散的宴席,也或许她有些感情还没能充分表达,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就开启了喝酒的下半场。
起初雷声大,现在似乎大雨要来了!
一杯酒不清楚有多少,最少一两多,大姐和主副陪等四人,要一口喝完。
我几乎惊呆了!
主陪同学已戒酒多年,看到这阵势也怔住了。让每一位客人都尽兴,就是主陪的职责。主陪二话没说,环视了大家一周,一口闷!
响应者如法炮制,女士都是红酒,难为了男同学的白酒了。顿时,喝酒的气氛被点燃起来。
酒酣耳热,一位客人直言道:这是点雷子啊,再来个二踢脚。
是玩笑,还是挑衅?发言者是自称不能喝酒的人,而说出这地道的行话来,是不是有不差的酒量?来一杯?主陪一边笑,一边聊,让发言者也倒上一杯,两人一口下肚。
不能喝酒的面具,自己用行动扯开,于是他带着酱紫色的脸膛成了下半场的主角儿。
主陪的角色认定太过认真,让每一位有酒量的都能喝好,基于陪酒者的职责,于是再和说二踢脚的红脸膛来一次一口闷。
如此喝酒的量陡然增加,喝酒进入了快车道。
喝酒的热情和脸色一样被点燃的发红,谈笑间,酒应该如水一般,没了感觉。
多年未见的高同学也来了兴趣,喝酒成了表达老感情和新友情的主要方式,再和红脸膛来一杯。
红脸膛和主宾大姐原本认识,加深感情来一杯。
其他桌儿早已散去,这一桌儿的句号似乎很难画上,原本主陪拿起了笔,刚点了一下,不料,仅仅是个顿号儿。
几个女同学都没了主意,大家七嘴八舌高喊吃饭,结束这将近三小时的婚宴。
不知何时,酱紫色脸膛说点雷子的客人不见了踪影;主宾大姐还没有决绝地宣布不喝,如此主陪居然莫衷一是了,在等待大家的意思:如若喝,自然奉陪;不喝,就早吃早散。
宴席终究是要散的,若一席纯粹的同学,彼此了解,绝不会让主陪如此费劲:音高八度,大喝伤身。
同学耳语:如不做主副陪,就应多陪笑,少说话,这是维持酒场正常秩序的不二法门。
这个秘诀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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