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风
本文作者:王剑
歌星费翔唱过一首轰动一时的歌《故乡的云》,“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亦如歌中所描绘的,我的家乡也常常是天高云淡,记忆最深刻的是“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的景致。
家乡察右中旗,旧名陶林县,旗政府所在地科布尔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一年四季不分明,无春秋,有夏冬,四季棉在身。”是这里季节更替的真实写照。
漫长的冬日终于过去,按照南方人的逻辑,随着就是冰雪消融,春光明媚,阳光普照,大地披上绿装,蜂飞蝶舞,春雨绵绵,沐浴在春天里,任思绪在春风中飞扬,沉浸在诗情画意之中。
而从小生活在塞北小镇,似乎从记忆里,春天就不像书本里描绘的那样,印入脑海的只是漫天的黄风。
现在正是初春,记忆中的沙尘暴又按时亲近了我们的生活,也可能是见惯不怪,我总是忘记沙尘带给我们生活中的诸多不便,从心底觉得他的到来竟有一丝可亲可敬,这种感觉,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七十年代的风沙比现在更甚,一到春天,整座小城,就淹没在沸沸扬扬的沙尘里。沙尘起时,空气混浊,风云变色,天地闭合,无规则的黄风裹着砂石弥漫整个小镇,有时家里还得点起煤油灯采光。沙尘所到之处,呛鼻眯眼,干燥的土腥味直堵呼吸道,短短十几分钟,就可以让大地遮光蔽日,能见度不到二三米,路途行人被风沙吹打得步履艰难,只能寻找角落暂避锋芒。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阻挡不了少年的好奇心,反而可能会因为风云变色,更加刺激了平时缺少游戏的孩子们。院里的几个玩伴,一到刮黄风的天气,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偷偷把家里的洋火拿出一些,然后跑到大街上,几个人不顾风吹沙走,纷纷下到路边很浅的排水沟里,用手搂起一堆堆卷着毛蛋蛋的沙蓬,小手被沙蓬扎的通红,甚至出了血都浑然不知。沙蓬被集中堆放在沟中后,用洋火点燃,那些沙蓬草经过一冬天的蒸发,早已经没有丝毫水分在内,干柴烈火正是时候,火苗呼呼骤起,一团团火沙蓬,轱辘着像春节里悬挂在窗外的灯笼。正月里的灯笼是静止的,这一盏盏小火灯却是滚动不止,刮的到处都是,有时候刮远了,飘散开来,像极了夜空中的明星。此刻的心情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当中,一个个你追我赶,欢乐地奔跑,发现有熄灭的,赶紧用脚踢着拖拉到有火的沙蓬堆上,乐此不疲,直到有大人喊:“这几个小球家伙,失火呀!”我们才欢笑着跑回家中。现在想起来,没有失火,主要因为当时街上建筑物稀少,易燃易爆的物品更是几乎没有,就连垃圾也很少,物资缺乏的年代,能用上的东西都要物尽其用,哪里有什么垃圾可倒。
春天眨眼就过去了,沙尘也走了,阳光逐渐温暖起来,树木绿了,鲜花盛开,大地生机盎然,呛鼻的土腥味没有了,有时还真感觉有一点失落。
如今我也会像小时候一样,走在扬着沙尘的街道中,却再也找不到儿时那种感觉。当年冷清的街面,狭窄的马路,卷蛋蛋的沙蓬草都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数狂飞的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在楼房耸立的巷子里飞荡。而且空气也不一样了,再没有那种虽然土腥却有点发甜的味道。
我记忆中的小镇已经远去了,留在脑海里的画面,是昏黄的天空下,一簇簇散开燃起的沙蓬化作点点明星,闪着蛊惑的光芒,给儿时贫乏的生活作了少有的点缀。忽然想到,如今的孩子们长大以后回忆的是什么画面呢,该不会是缠绕在电线杆子上那一堆五花八门的塑料袋吧?......
文中图片来自于网络
该文作者1962年出生于内蒙古察右中旗,至今已在中旗公安局工作三十八年。
【本期幕后】
策划:安强
编辑:敏敏
校对:王丹
你经历过家乡那些年的沙尘暴吗,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