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屋书店,读了一本日本诗集

喜欢读书的人,书店的诱惑,应该相当于喜欢喝酒的人,酒馆的诱惑。

茑屋书店在杭州开了店,据说是在中国开的第一家店。

忍不住去看看这个被称作“世界上最美的书店”之一。

然后就在店里的一个角落里看了这本诗集。

如果我们“怀着爱惜这座忙碌的生活之中浮到心头又复随即消失的刹那的感觉之心”,想将他表现出来,那么数行的小诗便是最好的工具了。——周作人

腰封上,周作人这句话确实非常贴切——用来评价《夕颜 日本短歌400》这样一本诗集。

短歌,确实太短了。

特别关注了两首,感触颇深,记在这里。

啊,诸君,
我们早日回日本吧!
大伴御津岸边
青松,等着
我们的归帆呢
 
——山上忆良

译者说:此诗有题。山上臣忆良在大唐时,忆本乡作歌,是山上忆良702年遣唐使来中国期间思乡之作。

之所以对这一首印象深刻,原因有二。一是译者注释中『大唐』两个字,一是短歌中『青松』两个字。

前者谈及大唐,且明确时间702年,那一年被称作大唐诗歌开山鼻祖的陈子昂老师离开这个人世,否则很有可能与作者山上忆良相识,就像多年之后李白阿倍仲麻吕相识一样。

遗憾的是,人生不可重来。不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错失和生不逢时都让人无能为力。

后者是因为职业病,只要与『松』相关,不论是一首诗,还是一段话,都自然而然的入眼,进而入心。

日本,是一个非常崇尚松的国度,也是一个把松产品开发得更好更充分的国度。据说,在日本,所有松产品都是真正的奢侈品。

个中原因想必很复杂,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我们对松的认知太肤浅了,我们对松的研发和生产技术太落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个领域可以达到日本人一样的认知。

岩石旁的松树
定也有其记忆:
看,千年后
如何树枝都
俯身向大地
 
——小野小町

这是日本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女子留下的短歌,我同样是因为其中的『松树』才格外留意。

一个擅长抒发恋情的女子,却也留存这样一首理性又不乏诗意之作在人间,确也呼应了她传奇的身份。

此外,这首短歌无意间见证和记录了松树的生命力,何止千年!

整本诗集中还有几首也提到了松或者松风、松木门,但却读来毫无味道。实际上,这两首也没什么太值得品味的味道,只不过让我第一时间关联起一些感触,就忍不住感慨一下。

在某一首诗的译者注释中,我发现一首被译者引用过来的诗,是英国诗人菲茨杰拉德英译的波斯诗人奥马·海亚姆的一首,同样短小,四行:

一卷诗,一壶酒,一块面包,
在树下——还有你
伴着我在荒野歌唱——
啊,荒野就是天堂!

我不知道这首短诗从波斯文翻译为英文,诗意损失了多少,然后从英文翻译为中文,诗意又损失了多少。只是,读着这首短诗,感觉到这本日本诗集中的400多首短歌,都失去了颜色,不论是夕颜还是朝颜。

2020年11月2日

杭州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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