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述灭亡,刘秀的天下基本平定
两汉割据群雄中,公孙述基本上是实力相对最强大的,三国时期蜀汉的地盘基本上是他的——基本盘很稳固。
他虽然没有诸葛亮的治理能力,但拥有的人才与物资,却堪比刘备跨有荆益的状态。
只是,在中原大乱之际,他没有抓住机会扩大实力,最后,蜀道天险、三峡天险反而成了自己的天花板。
公孙述,字子阳,扶风茂陵人,相当于今天的北京人。
出生于官宦世家,汉哀帝时,因父亲公孙仁的缘故补任为郎吏,后来父亲调任河南都尉,公孙述补任清水县长。清水县属天水郡。
公孙仁看公孙述这么年轻,就出任一县之长,怕他办不好事情,刻意选拔了自己门下的几个老人陪他上任。
不久,这几个老人都回来了,跟公孙仁说:“这小子,我们教不了!”
后来,天水太守很欣赏公孙述的能力,就让他兼管五个县,类似于冯异在颍川时的职责。在公孙述的治理下,这五个县奸道绝迹、路不拾遗。
王莽继位后,任命公孙述为导江卒正,也就是蜀郡太守,治临邛,颇有能名。
这么看,公孙述和曹操前期有几分像,都是敢于严刑峻法、治世之能臣的路子。
更始政权建立后,各地豪杰群起响应,南阳人宗成带兵侵入汉中,又有王岑起兵洛县。
公孙述听说后,就派人迎接宗成等人,希望和他们共同治理益州。
但宗成等人进入成都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公孙述只好出头召集当地豪强组织义军攻击宗成。
在成军之前,公孙述先派人伪装更始帝刘玄的使者从东方前来,以汉的名义任命他代理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
就这样,公孙述成了益州之主。他组织了千余精兵,沿途发展到数千人,遂大破宗成。一个叫垣副的部将杀了宗成,向公孙述投降。
更始二年,公孙述被功曹李熊等人拥立为蜀王,建都成都。建武元年四月,公孙述又被拥立为皇帝,并以李熊为大司徒,弟弟公孙光为大司马、公孙恢为大司空。
从顶层设计来看,公孙述建国之初,没有像刘秀那样与士大夫共天下,而是重用弟弟,排挤当地豪强,与刘秀相比,可谓落了下乘。
最关键的是,公孙述接下来的进取遇到了极大的障碍。
公孙述要从汉中北出关中,但一直被冯异与隗嚣死死堵在陈仓,无法出去,甚至一度被冯异追到汉中平原的北边。
北上遇阻后,公孙述才做好准备东进开拓荆州,这已经是建武五年的事情了——秦丰、田戎已经被岑彭打败,荆州已经大部落入刘秀之手。
如果公孙述称帝时就开始经略东方,则秦丰、田戎本该是他的菜,当刘秀占据关中时,他可以跨有荆益,当刘秀荡平关东时,他可以夺取扬州,关中、关东可比荆州、扬州难打多了。
所以,当建武六年,公孙述想借助田戎、延岑这些丧家之犬图谋荆州时,只有失败一途——岑彭早在夷陵水道布置了重重防御。
当然了,公孙述没有在政权建立初期就锐意对外用兵,未必就是他战略眼光的问题——对外攻略、扩大地盘是随便谁都能想到的战略方向,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
我们无法得知,公孙述让两个弟弟位居三公究竟是因还是果。如果是因,这将导致豪强的不配合,公孙述有安内的需求。如果是果,那说明,起初公孙述与豪强之间就缺乏信任。
刘秀与河北豪强,也是在玩危险的平衡、巧妙的博弈,邓奉、彭宠、刘杨之叛都危害巨大,公孙述各方面显著不及刘秀,其内部的矛盾无疑更风起云涌。
《公孙述传》讲,公孙述“性苛细,察于小事。敢诛杀而不见大体”,又讲“延岑、田戎数请兵立功,终疑不听”,又讲“公孙述立二子为王,唯公孙氏得任事,而群臣皆冤”,这都是公孙述内部矛盾的外在表现。
基于此,建武六年之后,公孙述已经失去了在北线和东线破局的可能。
他支持着隗嚣顽抗了三年,隗嚣到底在建武九年败了。
他派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汎与田戎等攻破了夷陵、夷道,占据了荆门,暂时打开了东出的门户,但两年后,也就是建武十一年,岑彭与吴汉征集荆州大军会战江上,一举击溃公孙述军,任满、程汎被斩杀,田戎逃归江州。
岑彭追到江州,进入广阔无垠的成都平原,兴奋异常,各种穿插迂回,连战连捷,很快攻破武阳,派出精骑打野,兵锋直指成都。
与此同时,来歙率领大军在河池、下辨一带也击败了王元、怀安等蜀将,乘胜而进。
一旦两路在成都平原会师,公孙述的灭亡将在须臾间。
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怀安募集刺客刺杀了来歙。
岑彭这厢,武阳西南有个地名,叫彭亡聚,岑彭就驻军在这里,听闻这个地名,莫名反感,打算移营,但天色已晚,就先搁置了。
当天夜里,公孙述派来的刺客,诈称亡奴来降,遂刺杀岑彭。
岑彭之死是蜀人的不幸——岑彭进入成都平原后,约束军纪,下令军士不得掳掠,很得百姓欢迎。
岑彭死后,接替他的是素以残暴好杀闻名的吴汉。
而伴随着汉军大兵压境,蜀亡之势已成,刺杀来歙与岑彭,不过聊续残命而已。
建武十二年,吴汉、臧宫、刘尚等人破蜀,吴汉下令尽灭公孙氏,族灭延岑,又放兵大掠三日,焚烧宫室。
在两汉之交、天下大乱的情况下,公孙述割据巴蜀,保一方平安,有其积极意义。
但在天下大势明朗之际,还要逆势而为,就只能逆之者亡了。
不过,公孙述被围成都之际,曾经亲自出城死战,以致重伤不治,在士大夫常少、张隆劝降之际,能说出“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这种话,也不失为一个硬汉。
两军将士的牺牲,公孙述或者有罪,延岑开城投降后,成都所遭的三日屠戮,则吴汉可谓穷凶极恶。
而伴随着公孙述的灭亡,天下可以说基本平定了。
河西的窦融早就归降,而且带着部属入朝觐见;交州则通过岑彭驻守荆州时的外交努力也已归附。
北方还有卢芳这个傀儡汉奸政权,但本质上他是汉与匈奴问题的副产品,搞定匈奴,卢芳自然消停。
羌人在西边第一次捣乱,在隗嚣被灭之后,当即被来歙、马援打缩了头。
南方不久之后有征侧、征贰姐妹之乱,也很快被伏波将军马援平定。
建武十三年,帝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