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大女高音
1、蕾拉.简恩瑟(LeylaGencer,1928-2008),土耳其戏剧-花腔女高音,被意大利人封为“LaRegina(女皇)”,和MariaCallas的“La Divina(天女)”,JoanSutherland的“LaStupenda(巨女)”齐名。不过这个称号未必和事业高度相关,Leyla在50年代被定位非常接近的Callas完全压制,后来也没有什么商业录音,这个‘女皇’的称号或许更多是指她最拿手的两个角色:苏格兰女王MariaStuarda和AnnaBolena,这两个角色都是Donizetti所写的非常dramatic的花腔女高音角色,而Gencer最大的长处就是戏剧张力,她拥有一个大号的声音(曾经唱过Macbeth,Ernani,Attila这些重型的威尔第角色),高音过得去,中低音非常扎实,虽然声音和技巧都说不上完美,但她能凭借高超的唱商把声音的瑕疵转化为情绪和戏剧感的outburst。
2、雷娜塔.斯科托(RenataScotto,1934-),意大利抒情-花腔女高音,或许是意大利歌剧界最后一位大师级的女歌手。被称为“卡拉斯第二”,infact,她就是在卡拉斯耍大牌的时候代唱《梦游女》上位的。但Scotto并不仅仅是一个“买家秀”版的卡拉斯,她早期的确唱了很多卡拉斯唱红的花腔女高音角色,但花腔并不是最适合她的门类,她的声音柔美,控制力强,但缺乏华彩和力度(她事业最大的失败正是栽在了花腔女高音的巅峰角色-Norma上)更适合演绎一些情感丰富的抒情女高音角色。她的小巧身材,意大利老嬷嬷的外形,细腻的舞台演技则让她更适合那些唯真主义的,有血有肉的平凡女子:除了LaBoheme里的绣花女Mimi之外,她的ManonLescaut堪称一绝。
3、贝弗利.西尔斯(BeverlySills,1929-2007),美国花腔女高音,被称为“美国歌剧皇后”。Sills是一位传统的以灵巧见长的轻量级花腔女高音,她是你能听到的唱的最快的花腔女高音之一,银针穿线般的声音可以完成各种难以置信的花腔段落。不过真正使她和其他轻型花腔女高音区分开的是她的戏剧表现力,大部分轻型女高音只能拥有明亮的音色,她却可以在明亮到暗淡的光谱上自由变化,再加上高超的唱商,节奏感及吐字发音的精准把握,让她在演绎一些远大于自己声音型号的角色时依然游刃有余。不过她的缺点还是比较明显的,声音过于细密,在需要让一个音符pop出来,或者需要一个强烈的对比的时候稍显乏力。
《RobertoDeveroux》是Sills最著名的角色,讲伊丽莎白一世因为嫉妒熏心以及被人利用,砍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头。结尾处她发现爱人已死,怒发冲冠走到生命终点并指派新的王位继承人,可以看到Sills在这里如何表现女王从愤怒冷酷到厌倦 疲惫的emotionalrollercoaster。
4、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ElisabethSchwarzkopf,1915-2006),德国抒情女高音。引用一段普遍流传的中文介绍'音乐评论家认为,她在艺术歌曲方面所树立的丰碑,没有第二个女歌唱家能与之匹敌。德国并不以盛产女高音,男高音而闻名,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这种人才凋零的局面下却有一位杰出的女高音歌唱家脱颖而出,她就是施瓦茨科普夫,被卡拉扬誉为最伟大的独唱家.'这段话是完全正确的,但如果断章取义认为她是歌剧界最了不起的歌唱家那就错了,关键词是‘艺术歌曲’,德国的艺术歌曲是一种类似宋词那样的小曲,它属于古典音乐却不是歌剧,一个德国人唱德国艺术歌曲无人能出其右难道不是顺理成章么。
去掉这些艺术歌曲的噱头,Schwarzkopf是一个轻型的抒情女高音。“抒情女高音”是女高音里最不特殊的一类,通常是一些仆妇甲,傻姑乙,荡妇丙之类的角色,当然也有一些非常好的歌剧的女主角是抒情女高音,但总体来说是女高音里准入资格最低的一类,当今世界上绝大部分所谓大牌女高音都是抒情女高音(虽然她们会去唱各种戏剧,花腔的角色)。当然,Schwarzkopf是抒情女高音里的佼佼者,她定义了或许是抒情角色中最高贵的一个-《玫瑰骑士》里的元帅夫人。她的声音婉转优美,富于情调和女性特质,情感表达非常细腻,说了这么多优点,换句话说就是戏路比较窄,除了风流贵妇还是风流贵妇。我听过的里面,她唱过最恶心的是蝴蝶夫人,唱的出奇的好的是《图兰朵》里的丫鬟柳儿。
5、蒙茨克拉特.卡巴耶(MontserratCaballe,1933-),西班牙抒情女高音。卡巴耶是20世纪女高音里技术最无懈可击,音质也最优美的女高音之一,她还参与了歌剧界曝光量最高的一个gig:和Queen主唱合作的单曲《Barcelona》。但我对这个人实在是无能为力,任何她担任女一号的录音我都不想听。除了丫鬟柳儿之外,她没有一个角色能唱到一流境界,特别是所有的Belcanto角色在萨瑟兰面前就是丫鬟。这可能和她的音域有关,也可能和声音型号有关,更多或许和她“恬退”的演唱美学有关。她最拿手的技巧是声乐里最难的技术:Messadivoce,也就是在一个音高上的渐强或者渐弱,其中难上加难的是高音的渐弱(diminuedo),卡巴耶正是弱高音的代表人物。但很不幸的是,这门技术如果用在“fadeaway”以外的情景里,观众听起来和躲高音或者气若游丝差不多。一个人最拿手的技巧是“躲高音”,那你还指望她有多少激动人心的表现呢?晚年各种车祸现场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帮助,还好现在已经退休了。
6、莱昂泰因.普莱斯(LeontynePrice,1927-),美国抒情女高音,最伟大的威尔第女高音,最杰出的《阿依达》演唱者。Price的声音宽厚,温暖,拥有质感饱满的暗色调和金属光泽,用“黑金”来形容恰如其分。威尔第女高音角色相比更早的BelliniDonizetti等作曲家的角色,更多的要求一种“乐器化”的特质,在抒情的同时要能够保持戏剧张力,表达各种戏剧效果,换句话说:一张口要能镇得住场面,Price大金条一样的块状声音去演绎再合适不过了。另外威尔第的作品为了和belcantoera相区分,简化了不少花腔的部分,Aria后面不再必须要接一个花哨的cabaletta,这对Price来说又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她的花腔技术是。
Price最早在欧洲打响名气靠的是《阿依达》,但第一次荣归美国演出时她说自己必须唱一位lady,而不是一个slave(阿依达是女奴),因此选择了《吟游诗人》中的Leonora,在美国大都会剧院首演之后获得了创造纪录的长达40分钟的喝彩。
LeontynePrice 《吟游诗人》-Tacea lanotte 我最喜欢的咏叹调之一。
7、雷娜塔.苔芭尔迪(RenataTebaldi,1922-2004),意大利抒情女高音,20世纪最伟大的抒情女高音.Tebaldi拥有一个大号的声音,特别在音量和声音的‘密度’上是所有女高音里数一数二的.她的音色明亮炽热,带有“奶油的光泽”,听她全力唱出的高音就像直视正午的太阳一样令人眩目。Tebaldi的演唱风格是‘纪律性’的典范,她不尝试自己能力范围之外(花腔)的角色,她的演唱永远恰如其分,情感的流露也是点到为止,这种discipline既是她的“美德”同时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她一生只尝试了大概10个角色,她的演唱过于保守,机械化,没有更多的excitement,最致命的一点或许是她经常不在调上。
正因为Tebaldi不善于赋予音乐更多的内涵,她更适合一些内置戏剧感的作品,像《AdrianaLecouvreur》这种平淡如水的就不太适合她;而最适合她的歌剧是威尔第的“被诅咒的歌剧”《命运之力》,像‘命运之轮’一样的弦乐riff推动着极度宿命论的主题,配合修道院僧侣唱诗班这样宗教意味的背景,让她不需要再添加任何drama,只要像织机上的命运女神一样“纺”自己的线就够了。Tebaldi在这部剧里的表现堪称史上最完美的搭配之一,不仅是艺术上的契合,已经达到了宗教的境界。
《命运之力》讲的是西班牙贵族Leonora和南美贵族DonAlvaro相爱准备私奔的时候枪支走火射杀了Leonora的父亲,Leonora的哥哥向二人复仇的故事。截取的视频是Leonora躲进修道院忏悔的情景。开头的弦乐就是《命运之力》标志性的‘命运之轮’主题(之一),在几句快唱的testimony之后节奏放慢,进入冥想一样的慢唱段落,然后风琴和僧侣的和声响起,howTranscendentand uplifting(这一段完整的有6分钟)。
8、比尔吉特.尼尔森(BirgitNilsson,1918-2005),瑞典戏剧女高音,20世纪出生的最伟大的瓦格纳女高音(KirstenFlagstad生于1895年)。戏剧女高音是女高音当中最稀有的,而瓦格纳女高音又是戏剧女高音里最高贵的一支---因为瓦格纳的器乐最厚重---还因为瓦格纳更多把歌手当作一个乐器而不是一个personality来用,需要歌手有乐器一样的音量和精准。除了“尼尔森大妈”的爱称之外,Nilsson还被称为“霹雳女高音”,“激光女高音”,“爆炸女高音”,从中可以看出她声音的特质,她被认为是声音最大,音量最响,最具穿透力的女高音。并且和一般大号戏剧女高音不同,Nilsson在“大”的同时还可以唱的非常高,音色不是暗淡(一般大号女高音都是darkvoice)而是像激光般的明亮。除了声音的尺寸之外,Nilsson最大的天赋是“PING”上高音的能力,不需要任何声音的前戏,一张口就像按了手电筒开关一样一道巨大的声音直射出来,这是她营造舞台戏剧感的最强武器。然而她的声音似乎不适合录制,recording里基本只能听出明亮的音色和张口就来的效果,声音的“体积”并不能很好的感受到,因此会有很多人说只有在现场才能听到真正的Nilsson,但现在她不仅退休,连人都不在了,这就没有办法了。另外她和Price,Tebaldi一样,花腔技巧为0,也从来不碰花腔角色;她的声音也不大适合意大利歌剧,虽然从她唱的Tosca里可以听出唱商非常之高,但总还是差了一点神韵。不过这些也不能算是缺点,歌剧最重要的美德是“各司其职”,根据自己的音域和声音特点选择适合的角色,没有人能够演绎所有的角色。除了艺术成就之外,Nilsson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她贪财且善于理财,讲话富于幽默感,当被问到演唱Isolde(长达4小时的一部歌剧)的诀窍是什么的时候,她回答“comfortableshoes”,当被问到Sutherland的蓬松发型是不是真的的时候,她回答“I dont know, I haventpulled it。” 谈到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时,Nilsson说“Isolde mademe famous,Turandotmade me rich”。
《图兰朵》是普契尼的作品,但图兰朵公主属于“瓦格纳女高音”角色,因为她所唱的咏叹调旋律非常戏剧化,音量需要压过厚重的,中国宫廷氛围的配器,整体音域又异常的高,被认为是难度最高的戏剧女高音角色,只有歌剧界凤毛麟角的人才才可以挑战,当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唱好这个角色。Nilsson被认为是definitive的图兰朵演唱者。
‘大殿之上’是图兰朵唯一的咏叹调,场景是在朝廷之上,前半部分讲她如何成为一个..well...杀人狂,大体意思是自己的祖先陆玲公主被异族男子掠走后杀害,她要继承陆玲公主的仇恨,以招驸马为名让各国王公来回答她的三个谜题,答错都要被砍头,讲完上身史之后她宣布“没有男人可以拥有我”,并且和卡拉夫(男主角)来了一次短暂的唇枪舌战(图兰朵:“三个谜题,要你性命”卡拉夫:“三个谜题,一条生路”)。这个咏叹调的关键词是【冰】,它表达的是源自女性的最歇斯底里的冷酷和残忍。最好的两个版本是尼尔森和萨瑟兰的,萨瑟兰只有录音,which我认为是最完美的图兰朵录音,萨瑟兰的图兰朵的冷酷是像寒风一样“washoveryou”,而尼尔森的图兰朵则是像冰刀一样刺穿你。
9、玛利亚.卡拉斯(MariaCallas,1923-1977),希腊戏剧女高音,20世纪名气最大的女高音。关于Callas的artistry,你能理解BillieHoliday的伟大之处,你听过Callas的声音,你大概就能明白,我不需要过多的赘述,也不需要像很多人一样添加更多没有必要的过度解读。
关于卡拉斯最重要的地方我觉得并不是所谓“审美”上的争议,而是知识和技术层面的认识。卡拉斯是一个对音乐理解非常深的人,从她的歌唱中你可以听到作曲家在曲谱上写的每一个符号,也能听到她对歌词里面每个单词音节的阐述,更能听到她对音乐作品一种统观的大局式的统筹,可以说她对音乐的理解不弱于整个乐队的指挥。另外她也是一个技术非常卓越的歌手,虽然她有时会对声音缺乏控制力,虽然她曾经破音或者唱不上去,但她的连唱,颤音,啭音,半音,滑音等等技巧是非常全面的,她的本钱并不适合女高音却训练自己可以唱到花腔女高音的音域,不仅能够唱出音量巨大的E6,还曾经完成没有人完成过的E6上的diminuedo。此外,她还是一个非常hard-working的艺术家,在大概也就10年的主要生涯里演唱了近50个角色,这里需要投入的对音乐角色研究的sheer工作量就是大部分歌手不能企及的。
不过就像我曾经说的,卡拉斯有BillieHoliday的天赋,她却不能掌控这个天赋。卡拉斯的瑕疵就是卡拉斯的瑕疵,我之前听不出她的瑕疵是她的优点,现在还是听不出她的瑕疵如何成为她的优点。我不相信有人发自内心认为一个腔调酸涩的Violetta是对青春年华的巴黎名妓的最佳解读,我也不认为CastaDiva里指甲划黑板一样的高音就是这个祈求平静的咏叹调应该有的演绎,我更不认为一个表现人性之美的患梦游症的农家少女应该有一个颤颤巍巍的暗淡声音。
摇滚乐给了我在黑夜里也能看清美的眼睛,我就不会假装黑夜里一切都是美的。
虽然很多卡拉斯乐迷会认为卡拉斯可以演唱一切角色,然后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我还是认为卡拉斯的声音只适合它适合的角色,比如(除了她以外没人会唱的)Medea,Ilpirata之类,“玫瑰色的翅膀”是卡拉斯最完美的演绎之一,摘录一段解读:
“这个演绎中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用不同的腔调,不同频率的颤音,滑音等等创造的明暗对比效果,她用声音将一个个音符,一个个乐句链接并升华起来,这里没有一个没用的盘旋,每一个处理都有她的深意。卡拉斯并不是在制造效果,她仿佛升在半空中,将整个咏叹调视为一个整体,在高塔之外的广场上,让自己的声音飘进爱人被关押的塔顶。”
10、琼.萨瑟兰(JoanSutherland,1926-2010),澳大利亚戏剧-花腔女高音。JoanSutherland是声音和技术都达到极致的典范,兼具瓦格纳女高音的型号和花腔女高音的音域,还有一个被比作‘trueblue’的高贵音质,录音时代没有第二个女歌手的资质能和她相比(WhitneyHouston?Mariah Carey?RosaPonselle?Chaka Khan?SarahVaughn?)。
作为我听的最多的歌剧歌手,Sutherland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首先是中低音弱,其次是Legato(连唱)不够好;关于第一点,Sutherland的本钱是可以唱到很低的,在一些录音室作品比如“Santodipatria” “Ocean youmightymonster”里面她表现了非常稳固的下盘,她自己选择了不去开发中低音区来保存声音的上端部分和灵活度。当然,卡拉斯是既有巨大的下盘又有上端的,但卡拉斯唱了10年就倒嗓了。作为一个艺术家,事业的peak固然比longevity更重要,但听众并没有权利要求一个艺术家选择burnfastandbright的路线。而关于Legato的硬伤,Sutherland或许不能把一个抒情的旋律绵密的唱下来---她也基本不选择抒情角色---但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把花腔的华彩段落的音符像珍珠和涟漪一样一个个清晰的串接起来。“Whenshe gets good, she gets really good.'艺术的最高境界是让人产生宗教般的敬畏,JoanSutherland最好的作品是如此之美,以至于让你觉得,如果造物主是不存在的,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事物。
另外Sutherland对belcanto的演绎是革命性的,卡拉斯对belcanto的重新发掘就像RayCharles对福音的发掘一样重要,但Sutherland对belcanto的重新定义才是Elvis在thesunsessions里那样,让音乐从马车时代进入汽车时代的质变。一个卡拉斯迷曾经说Sutherland的‘Ahnongiunge’(《梦游女》)唱的这么快,已经失去了花腔艺术的全部意义(loses all themeanings),我说whatmeanings?这个咏叹调表达的是一个乡村少女和爱人解开误会之后的喜悦,它里面到底能有什么meanings?为什么不能把音乐当作音乐来看待,一定要在里面找到所谓的meanings?TheBeatles的“she loves you yeahyeahyeah”有什么meanings可言?难道它不是完美的音乐么。歌剧这种东西是特别容易陷入‘过度解读’和‘自我沉醉’的,有时候你必须要后退一步,跳出自己的意淫,接受音乐本来的面貌。而Sutherland演唱的‘音乐’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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