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凉风至【赵小蕊】
轰轰烈烈的夏还没来得及退出舞台,一阵凉风袭来,“咔嚓———”,骨肉分离,落叶从树上翩然而下,它向大地庄严地宣告:秋天,到了!
秋,是从这一阵凉风开始的;秋,也是从知了焦躁的叫声开始的。它们的叫声已不再是盛夏里“知——了,知——了”的悠哉悠哉了。此时,好像是拼了命,扯着嗓子“吱——吱——”地在叫喊,嘶哑里饱含着沧桑,似乎还有不舍与无奈。但我想,无论如何,它的一生终究是可歌的。
这一个个小小的生命,大约在四年前已注定了不平凡的一生。蝉妈妈把卵安放于枯枝里,它慢慢孵化出壳,附着于树枝上,在日光里懒洋洋地荡着秋千,或是伸伸腰,踢踢腿,要不了多久,它就落到危险重重的地上,弱不禁风的它迫切需要隐身,如果天冷之前找不到软土钻入,它就会死去。可一旦进去,四年的黑暗生活也便开始了。
四年,暗无天日的四年!隐忍潜伏的四年!但却是有梦有望的四年!在黑漆漆的地表下,怀抱着重见天日的梦想,憧憬着破土而出蜕变成仙的那一刻:披上轻纱似的蝉翼,与众鸟竞飞,共浴夏日曙光。有了这个梦,四年便不再漫长,即便是做四年黑暗里的苦工,那又如何?一天天的日子是单调的,挖土,挖土,由洞穴到隧道,再到长长的隧道,一点点、一滴滴地积攒着,延伸着。终于,经过四年长途跋涉,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傍晚,它终于扒开地表,一身泥浆的拥抱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天边的暮色有没有惊喜地向它问好:嗨,好久不见!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被刹那的光亮刺得头晕目眩,但我知道,它已做好了歌唱的准备,为来之不易的重生而歌,为四年梦想的实现而歌,更为短暂的一生而歌。一一四年黑暗的苦工,换来一月夏日里的享乐,它怎能不歌唱呢?
于是,整个盛夏,它们栖息于高高的树枝上,雄蝉尽情地自由地高傲地欢唱着,唱得此起彼伏,唱得响彻云霄,唱得酣畅淋漓,唱得地动山摇。把那有限的生命唱成一首诗,唱成一幅画,唱成一个永叹号。一一因为一个月后,它们的生命将在秋日里谢幕。
面对生命的轮回,我们又能怎样?短暂的人生容不得你蹉跎,更容不得你逃避,一晃,一天,一晃又是一年,何不全情投入,让生命的每一刻都水汪汪地充盈着,沉甸甸地饱满着,即使在人生落幕之时,也能如这金蝉一样,虽有万般不舍,却是无悔无憾。
不久,雄蝉,雌蝉先后永别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它们已经完成了一生中最庄重的使命:交配,产卵。
就这样,新的生命轮回又开始了,我似乎听到了它们的笑声:我,来过一个夏天;我,曾经灿烂地美过一次!
【作者简介】:赵小蕊,邓州市穰东镇中学语文教师,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喜欢沉静于阅读,喜欢沉醉于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