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小谋大,才高识寡:不堪大任的庾亮是如何葬送前程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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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筋,认死理的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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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小谋大,才高识寡:不堪大任的庾亮是如何葬送前程的(上)
03
迷幻操作
前面提到过庾亮喜欢《老子》《庄子》,这类书很值得玩味。其实在魏晋时期,文化人研究玄学是一股流行风尚,然而喜好玄学的往往两类人居多,一类是凡事看得通透的真高人;另一类是糊里糊涂又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半吊子学者。庾亮就属于第二类。
5岁的司马衍继位后,皇太后庾文君临朝听政。庾文君把朝政交给亲哥哥,兼辅政大臣之一的庾亮手里。
因为与皇帝有血缘关系,庾亮把皇帝的事当自己的事,他和司马睿、司马绍一样,一心一意想加强中央集权。不过他的手段无非是提倡法制,严格执法,以致习惯了无法无天的世家大族都恨他。
另外,庾亮心里还拉了个清单,都是他要慢慢铲除的人,包括异己力量司马宗、虞胤等人,以及拥兵自重素有野心的苏峻,和庾亮有矛盾的老将陶侃等等。
庾亮想除掉别人,自然也有人想搞倒庾亮。司马宗失权后,暗中组织力量政变,结果消息泄露,庾亮先下手为强,杀了司马宗,贬斥了虞胤等人。凑巧,司马宗有个叫卞阐的手下逃到苏峻那里,庾亮让苏峻交人,苏峻不肯。庾亮趁机要夺苏峻兵权,于是计划把苏峻征召到中央任职,以解除他的兵权。
在当时,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朝臣都知道苏峻惹不得,因为第一,苏峻屯兵的历阳离都城建康太近,只有一天路程,一旦出事,援兵根本来不及赶到建康;第二,苏峻军队里的兵将多是北方五胡屠刀下逃出来的流民,皆身经百战,战斗力强;第三,苏峻以流民统帅起家,是乱世里的流寇头领,野心大,道德底线低,什么事都做的出。综上,当庾亮要征召苏峻时,其他辅政大臣都强烈反对。
不过庾亮大权在握还认死理,谁劝也没用。
苏峻接到命令后,知道庾亮要拿自己开刀,写了一封诚恳的信,说要在边疆为国效力。王导等人劝庾亮正好借坡下驴。
庾亮不听,又下一道诏书,非要征苏峻进京任职。那个年代,没了兵权就是没了命,苏峻狗急跳墙,与祖约联手发动兵变,以讨伐庾亮为名,攻打健康。
公元327年,苏峻兵乱爆发。江州刺史温峤、三吴将领请求发兵保卫都城。庾亮却自我感觉良好,根本不把苏峻放在眼里,拒绝了所有救援申请。
苏峻之乱,王麒琪绘
叛军发动进攻后,有人建议切断渡口,主动出击,以优势兵力歼灭敌人。
庾亮又自信地认为:建康城固若金汤,苏峻根本攻不动,甚至不敢攻,所以用不着主动出击。结果苏峻部将攻下了存放大量食盐、大米的姑孰。
庾亮得知后,懊悔不已。彼时的庾亮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终因历经多次此般懊悔而死。
苏峻、祖约联军仅有2万人,但这支经历过五胡乱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强悍流民军,接连拿下长江渡口,攻下慈湖、陵口、舟山等城。形势危急,徐州刺史郗鉴要起兵救援建康。
庾亮仍然觉得建康固若金汤,不批准郗鉴救援。
叛军兵临建康城,见防守严密,准备晚上抄小路迂回包抄。朝廷有人猜到叛军的计划,建议庾亮在那条小路上设伏兵。庾亮刚愎自用,听不进建议,按兵不动。结果叛军晚上行军时迷了路,队伍七零八落。庾亮听说后,又懊悔不已。
公元328年3月左右,叛军攻入建康城。辅政大臣之一的卞壶率兵力战至死。庾亮起初也蛮勇敢,带着军队就去城门阻击叛军。结果阵势还没展开,队伍就四散奔逃,庾亮瞬间怂了,骑上马就要跑。
跑路前,庾亮居然可气又可笑地对侍中钟雅说:“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钟雅说:“大梁折断,房椽崩塌,这究竟是谁的责任呢?”
在命都快不保的时候,钟雅居然不骂脏话,还委婉地用比喻句说责任都在庾亮,可见钟雅这人很有修养。
庾亮张口就画大饼说:“事到如今,也不必多说什么了,你等着我带兵打回来就行了!”庾亮跑的时候,只带了三个弟弟。叛军攻入宫中后,庾亮妹妹庾文君不堪受辱自杀了。
卞壶墓碣
可以说卞壶等战死的将士,以及自杀的庾文君,都是被庾亮的一系列迷幻操作坑死的,但这还不算完。
逃跑登船时,庾亮一行人被叛军追上。庾亮拉弓射箭。混战中,庾亮可能太慌了,乱射一通,竟然把自己船上的舵手射死了,吓得庾亮的弟弟们以为大哥疯了,见人就射,差点跳船逃命。
04
懊悔至死
庾亮等人逃出建康城后,与前来救援的温峤会和。二人一番合计,觉得手头兵力打不过苏峻,决定邀请陶侃,并推举陶侃为讨逆盟主。
曾位于南京鼓楼区郭家山的温峤墓
庾亮与陶侃原本有矛盾,都想做掉对方。危急关头,庾亮放低姿态,硬着头皮去求陶侃。陶侃比庾亮大30岁,大度地一笑泯恩仇。
陶侃
公元329年2月,以陶侃为盟主的4万讨逆联军最终平定了苏峻之乱。庾亮自知祸乱因自己而起,还间接害死了皇帝的母亲,害怕八岁的皇帝小侄子哪天想娘了却找不到,一时气急要杀自己,于是上疏认错,请求去边远地方当平民。
晋成帝还是尊敬庾亮这个舅舅,屡次下诏让庾亮放宽心,还派人拦住庾亮远走他乡的船。最后庾亮没办法,只得领了官职,镇守边境芜湖。
苏峻之乱后,庾亮失去了朝政大权,同时消解了与陶侃的矛盾。后来庾亮和陶侃还合作剿灭了作乱的郭默,二人配合默契。
公元334年,75岁的陶侃病逝。朝廷把陶侃的职务和兵权划归庾亮。庾亮和陶侃在后期关系不错,所以陶侃旧部也愿意听从庾亮指挥。
随着庾亮实权慢慢变大,他又有了施展迷幻操作的资本。
公元339年,庾亮手握重兵后,打算北伐后赵,收复中原。
庾亮进行了一番军事部署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驻石城,准备发兵。但因朝廷不许,庾亮暂时没能行动。公元339年7月,掌管朝政的王导病死了。晋成帝下诏让庾亮接替王导,进京担任丞相。
但庾亮一根筋认死理的毛病又犯了,忘了当年征召苏峻之痛,坚持北伐,不肯回都城。
庾亮秣兵厉马,准备移阵襄阳。这时,邾城告急。邾城在长江以北,是东晋王朝在长江以北的一座孤城,运送补给和救援十分不便,周围也没有策应的城池,可以说是战略死地,庾亮将猛将毛宝和重兵安排在邾城。攻打邾城的是后赵皇帝石虎的五万大军。毛宝派人突出重围,渡江向庾亮求救。
庾亮老毛病丝毫不改,认为邾城固若金汤,就像他当初认为建康城固若金汤不会被苏峻攻破一样,所以拒绝派兵救援毛宝。
建康城
同年,邾城倾覆,大将毛宝带领六千人突围成功,渡江南逃时却全部淹死,可以说毛宝和邾城将士是被庾亮坑死的。
邾城失败和毛宝之死对庾亮打击很大,他大哭一场,一蹶不振,无力北伐,自求贬官三等,自此庾亮整日懊悔不已,郁闷生疾。公元340年2月,庾亮病逝,时年5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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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