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农事│打花柴

上个周末，岳母来电话告诉妻子：“天冷了，家里种的棉花柴该打了。看有没有时间，回家帮着干点活儿。”

妻子尽管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从考上大学到毕业从教，就没在家干多少农活儿。特别是结婚以后，只要娘家有农活儿，会和我商量，叫我去帮忙干活儿。我和妻子是一个乡镇。当兵前，我干过农活儿，又加之在部队锻炼多年，年轻力壮，有一膀子好力气。久而久之，岳母来电催妻子回家干活儿，只是不直接叫我干活儿罢了，但农活儿还是要靠我去完成，有时妻子连地头都不用去。妻子告诉女儿说去她姥姥家打花柴，女儿懵懵懂懂。这几年，女儿一直在上学，还真没见过打花柴，只知道种棉花、拾棉花。临出门前，我向女儿解释了一番。

棉花种植，在鲁北地区较为普遍。我们滨州市滨城区杨柳雪镇杨柳雪村，曾是当年敬爱的周恩来总理树立的棉区一面红旗。各村各户都会种植棉花，从打营养杯、薄膜覆盖，到种植抗虫棉，当地农民个个都是行家里手。种过棉花的人都知道，过去种棉花，投入人工太多，播种、定苗，棉花苗长出后，就开始生蜜虫，就要不停地打农药。棉花的蜜虫非常顽固，一遍农药，不几天棉花叶底下又长出蜜虫，又需要再打药。这样反反复复，棉农都把精力投入在这里。再就是，修棉、打叉、打边芯、打顶芯，棉花长势太旺了，还要控制棉花生长，需要打“矮壮素”。总之，“家里一亩棉，全家不得闲”，“站在麦垛看谎花，七月十五见开头，八月十五棉大喷”等当地俗语，都是说棉花的。我对棉花也有着深厚的感情，我的老家也是棉区，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种棉花的艰辛。没联产承包责任制前，上坡干活儿都是集体出工，实行工分制。那时的我们，星期天或麦假、秋假到生产队拾麦子，拾棉花，帮着家里挣点工分。每当参加完劳动，都会感到无比自豪。

由于长期在外工作，加之年龄的原因，现在干农活儿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按照妻子的吩咐，早早起来换好行头，准备好好大干一场。

不巧，天公不作美，正好赶上是个大雾天。好大的雾啊，能见度不足几十米，只好摸索前行。到了岳母家，雾还没散去。我的连襟两口子也早早来到了岳母家。好在棉花柴不多，劳力不少。岳母看大雾不散，就安排三个女儿和面、拌馅、包饺子。吃过午饭，大雾渐渐散去，岳母带领我们来到棉花地。

说是棉花地，其实是岳母早先的苹果园地。这几年，随着城乡开发进程的加快，土地越来越少，岳母不舍得处理原先的苹果园，种上了枣树、香椿树，还有零星的几棵果树。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惜地如命，总能在方寸之间种植出农作物来。这不，就这不大的苹果园地，今年光种南瓜就收入好几百元。岳母是个勤劳的人，喜欢种这、种那，不到冬天，总是闲不下来。我想老人身体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不，在小枣树还没长成之前，岳母见缝插针，种上了棉花。经她老人家之手，棉花长势喜人。岳母那一片当姥姥的心意，趁着身体好，自己种点棉花，拾下来加工好，给外甥、外甥女留着絮被褥。多好的老人啊，如此细心。

我和我的连襟用岳母拿来的“老虎钳子”（打花柴专用工具），开始打花柴。他年龄小些，没大干过农活儿，到棉花地里一看就犯愁了：“这么多棉花柴，什么时间能干完？”凭我的经验，也就是一亩多地的柴子，用不了多少时间的。我们开始干活儿，尽管是深秋时节，这天温度还可以，一会儿功夫，便汗流浃背。他却一个劲地提醒：“我看干不完，干一半再说吧。”我也不吱声，静静地打着花柴。

思绪仿佛回到了儿童时代。那时候，在生产队里，前边壮劳力打花柴，我们小学生们在后边装花柴。马车或牛车装平车以后，我们小男孩被举到车上，在车上踩实花柴，然后一车一车运到生产队的场院里。那时的集体劳动，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还是很留恋的。一个生产队的人在一起干活儿，有说有笑，像一家子人一样。

岳母看到我们说笑着打着花柴，赶忙送来热水，唤我们歇歇再干，别累着了。我们干干停停，边说边干，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亩多地的花柴，都倒在了我们的“老虎钳”下。

我和连襟会心地一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