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诗选 | 我曾是人间的响马
作者简介：陈鹏，男，湖南株洲人。作品散见《诗潮》《中国文艺家》《鸭绿江》《辽河》《作家天地》《当代小说》《参花》《牡丹》《散文诗世界》等刊物，出版《秋天的回音》诗歌专集。
陈鹏诗选
文/陈鹏（湖南）
◎我曾是人间的响马
风转一圈，回了，清白了
我转一圈，胖了，磊落了
我曾是人间的响马，打劫为生
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一身的累赘，两袖的江湖
曾夜黑风高，劫持过一场桃花与流水
曾以月光澡瀹刀刃
被注定败于一场杀人越货……
我之所以敢坦露我的神迹
是因为我是自己的细作
我把自己出卖给一朵落草为寇的菊花
而我蛰伏的山水，已无人过问
◎请还我
生活有些乱，旧物堆积
尘埃落在星星的眼睛里
总有不速之客
敲响一首诗稿的门
一些美好的句子从侧缝里
出逃，在月亮之上
我画地为牢的做法
被否定，被摧毁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一片虚荣的
叶子，埋葬。裸露的骨头
需要一场雪的认领
我有皈依之念，请还我清白之年
◎爱落在时间的流水里
只有石头才能砸出时间的窟窿
只有风才能缝合时间的裂缝
阳光抚摸它们
寂静，无形，对峙，恒久
只有落花才懂得流水的无情
只有时间才能缝合流水的忧伤
月光抚摸它们
弧标，傲世，冷暖，踟蹰
我以为我刀枪不入
你以为你百毒不侵
谁的碎念，像流星，像利斧，夜夜
破门而入
◎大约在冬季
在很久很以前，不经事的少年
背负一条河，出了远门
眼角的泪滋养着异乡的一株桃花
他在春天忘了老家冬季的渡口
一只船一直在等待摆渡
伤痕累累的铁犀，揽洣水入怀
穿透月光
一首老歌，沾染时光的锈迹
被我们翻出来，反复打磨
老掉的两颗牙齿早已踪影全无
缺口部分，有一剪苍凉
深夜十二点，云阳山还不肯睡去
三十年后的冬季，冷冷的街灯祝他圣诞快乐
◎十二月的枯叶无药可救
十二月，北风一呼噜
南方下雨北方下雪
下雨如对一年作最后的总结
下雪如对下一年作起初的规划
因此雨下得淅淅沥沥，有些焦头烂额
雪下得沸沸扬扬，有些得意忘形
南方的雨想弥补江河的亏空
北方的雪并不知道山和树的承载力
它们一步步试着过山河，都想皆大欢喜
十二月的枯叶无药可救
十二月对埋在泥土里的虫蛹唱起了赞歌
十二月骨子里蔑视松动的疤
十二月屋子里冷外面暖和
南方的雨张嘴说大话
北方的雪扯起鹅毛大衣
捂住说大话的嘴
于是，南方与北方保持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