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童年那些事
作者：徐建荣
今年暑期，我携妻带儿去了一回乡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离镇很近，这里曾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我童年些许稀奇古怪梦想的编织地。多年不见，小村似有“杨家有女初长成”之感觉，前庭后园，花卉飘香，安谧静美。清晨，雾中远眺，山青水秀，鱼翔浅底，蜻蜓曼舞，一派生机盎然。
站在小河岸边，老槐树下，好久没有这样了，清爽惬意，闭上眼睛，童年生活如尘封的画卷一闪一闪浮现眼前。依稀记得，小时候常与水牛为伴、与小鸟为侣，剩下全是“斗鸡”“跳绳”等屈指可数的几个老掉牙的游戏了。小时虽苦，但小小心里幸福感常常爆满。那时的童真、童趣、童乐，简单、单纯而易满足。
跳绳
“斗鸡”
江南夏天是出了名的“闷热”，稍稍一动，全身冒汗，黄梅时节，越发潮、热、闷，身体黏黏糊糊，犹如一瓶浆糊打翻在身上，难受得狠。那时，防暑降温，简单实用，通常一把镶边的大蒲扇，条件好点的，再加一把折扇，扇面上通常是“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农闲时，大人们拿着蒲扇，树底下乘凉，悠闲得很。孩子们家里呆不住，生性又好动，个个晒得像“非洲黑”，游水成了唯一的“好去处”。
也许是朴素的民风，也许的确没有多余的衣裤，在我的记忆里，大多数男孩时常光着屁股游水，于是同村小孩自然分成两个方阵，往往河东是男孩的天地，那河西自然是女孩的天下了。泾渭分明，互不侵犯，感谢原始朴素人性的使然，如是放在当下，不知道又要出多少“幺蛾子”了。
水里，女孩文静许多，男孩嘻哈，就大不一样了，尽情又忘乎所以，一会儿是蛙泳、蝶泳，一会儿又是自由泳、仰泳，十八般武艺，争先上场。潜水是最显示“能耐”的，谁潜得深、潜得远，谁就是大哥，“牛X”不是瞎吹的，大哥水下纵横穿越，如入无人之地。忽然，一小孩尖叫起来，原是大哥抓住了他的“小鸡鸡”了，真是个“下流胚”，大伙仰天长笑，水面激起层层的涟漪。
河里嬉闹
玩性上来，孩子们水里一呆就是半晌，父母吩咐割草、烧饭诸多事情，忘了个精光。如此，免不了皮肉之苦。“打骂”是上代人教育小孩最原始、最有效的方式，孩子们挨凑时个个是好演员、声泪俱下，委曲与伤心劲十分夸张。幸好记性特差，如同鱼儿，七秒钟记忆，好得快，忘得也快，于是乎挨骂、挨揍也成了家常便饭。
水里呆长了，悲催的事也时有发生，弄得小孩哭笑不得。一次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忽然发现雨中游水特好玩，没有人愿意上岸躲雨。一群白鹭低空飞过，不知鸟儿是否有意而为之，白鹭几乎同时向水中拉屎，从天而降的鸟屎泼洒在孩子们头上，人人“蓬头垢面”，大伙仰天大骂不知好歹的白鹭。一会儿雨停了，气也消了大半，突然想起放在岸边的衣裤，早已淋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一次，更搞笑了。一路人经过，望见河边一堆衣裤，思量着小孩平时的顽皮，欲作弄一下。趁不注意，把衣裤全挂在高高的树技上，走了。等到孩子们上岸，发现衣裤不见了，惊慌失措，顾不得“光着屁股”的羞耻，四处寻找，最后发现衣裤都挂在树技上，一时人矮够不上，干着急，幸好找到一根竹杆，把衣裤一一挑下来。
慌乱中穿着衣裤时，“哎呀，我的妈呀，痛死了”！大家同时哀嚎起来。原是衣裤挂在树技上，惹上了“刺毛虫”，这个小虫子的威力，南方人谁没领教过！不敢小觑，纷纷扔掉手中衣裤，光着屁股逃回家了，口里仍不停诅咒那个该死的路人……
刺毛虫
渐渐地，孩子们也学乖了，游水前，凡父母交待的事先完成，免得忘了挨揍。顺带一些捕鱼器具，美其名曰：摸螺蛳，捉小鱼。如此，游水时间即使稍长了一点，也不会惹父母生气，如能带点小鱼小虾之类回家，兴许还能获得父母的表扬，何乐而不为之？
来到河边，两人或三人一组，自由组合，分头行动。我和侄子为一组，擅长捕鱼，在小河的浅水湾处，挑选好一簇水草，轻轻用鱼网围之，等稳住鱼网，进入水草中央，地毯式“扫荡”，小鱼小虾成了瓮中之鳖，“撞大运”时也能摸到大鱼，如草鱼、桂鱼等。
摸螺蛳，捉小鱼
岸边的大树，水下发达的根系里，往往也藏着不少鱼虾，资源丰富，我和侄子用鱼网围住一棵特大树根，陆陆续续从树根、石头缝里活捉了十来条“昂刺鱼”，简直是“昂刺鱼”开会了，收获颇丰，惊喜万分！
运气差时，捕不到鱼虾是小事，遇到危险可大了，俗称“触楣头”。记得和往常一样，我和侄子围住一棵大树根，伸手进去，就碰到一条滑滑的、长长的东西，我暗示侄子“有货”了，赶快备好鱼篓子。刚一出水面，吓了一大跳，忙松手，一条蛇，幸好是无毒蛇，否则命休也。
昂刺鱼
太阳快下山时，大伙不约而同、双手托举“战利品”，轻歌曼舞地上岸了，围坐在大槐树下面，分享各自的胜利果实、内心喜悦和捕捉技巧。此时，孩子们望着不停颤抖的小鱼小虾、螺蛳河蚌，双手合一，紧挨胸口，仿祷告样，面露愧疚，乞求它们的原谅，真是童言无忌、天真无邪！
稍作休息，安置好各自物品，最后一项“绝活”等待去完成，这是大家最愿意做的事。按老规矩，年龄偏小、个子偏矮的留下来，负责看管“战利品”和“望风”。其他人扑通一声，跳到碧清的小河里，凫在河面待命，等待大哥指令，随时向河对岸进发。
河对面原先是一片农田，本来没有什么好玩的，农忙时，倒可以觅觅野鸡蛋、钓钓青蛙、引引黄鳝之类。划归农桑生产队后，这里便成了一垄西瓜地，方圆十来亩地，年年长势茂盛，大大小小西瓜遍地都是。因为饥饿、酷暑，这里便成了少有的“窃贼”重灾区，当然也是我们小孩的“乐园”。有两个老头轮流看守，天气太热，大多时间老头常常呆在瓜棚里打盹呢！
看守的瓜棚
大哥一声令下，大伙儿一字排开，向河对岸悄悄游去，潜入西瓜地，不能恋战，抱着偷摘的西瓜，迅速跳入河中。等到老头发现时，为时已晚，气得直跺脚，只好在河岸边骂骂咧咧：“野孩子”“没娘养的”。孩子们则开心地在水中望着老头，打着胜利手势，满载而归。
“老头长老头短，老头生来是个大笨蛋……”孩子们凯旋归来，兴奋不已，静坐在河的对岸，边啃着“窃来”的西瓜、边唱着自编的儿歌，回怼着对岸的老头，嘲笑似地调侃着老头，把两个老头气得够呛。当然，偷西瓜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一旦父母知道，轻者挨骂，重者也是要挨揍的。
偷瓜
童年生活快乐暖心、其乐融融，只可惜太短了，还没有玩够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望望自己，俨然成了守西瓜的老头样了。要不下水游一圈，会不会“廉颇老矣”？我望着静静的小河，轻声自言自语道，妻好奇地望着我，不解风情！……
童年的回忆
来源：《吴江通》微信公众号
2021-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