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倒计时 | No.30 那些与心电图陪伴的日子

四十周年生日快乐

来源生医官网

实习医生倒计时第30周：那些与心电图陪伴的日子

心电图实习的日子，学到的就是如何拉好心电图。

爷爷的期望

关于心电图，至今还记得爷爷和我说过的一番话——“报纸上讲现在医学院校毕业的医生，连心电图都看不懂！”

我忘了当时这句话的背景是怎样，但是这句话就深深刻在小时候我的心中。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我未来会选择学医，爷爷去世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子会学医。

我曾多次接触心电图，却没有一次会像这次实习这样长时间、高频率地接触心电图。

于是，爷爷说的那句话总会浮现在脑海中。

“我一定不要成为看不懂心电图的医生”，这是我对彼时爷爷那句话的回应。

可真正开始接触，却发现读懂只是第一步，真正解决临床问题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心电图

19世纪20年代，温度计诞生200年之后，法国医生才开始将其投入临床应用。

1842年心脏电活动的发现，到30年后才能记录，1885年首次从体表记录到心电波形，直到1906年才首次在临床上抢救心脏病人。

在那个还在流行放血治疗的时代，现在看来稀松平常的检测治疗手段都经历了被人怀疑的阶段，但最终还是赢得了人心。

相对于抽血、CT等，心电图真的可以算是便捷、无创、无害的检测手段。

通过手、脚、胸口的电极去记录心脏的电活动，描记心脏信号波形。医生通过对心电图波形各类参数的分析，从而推导出心脏的状态。

在理论课的时候，老师的一句话印象深刻，“心电图的分析没有标准答案，只要言之成理就可”。

这也从某种角度上说明读图、分析心电图的准确度是与医生的经验正相关。

在实际的心电图报告中，很少给诊断性结论，除了心肌梗死以外，通常会在描述性结论的最后，在加上一句“请结合临床”。

卡尔·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讲社会分工促进生产效率的提高，而生产效率的提高反过来要求更精细的分工。

这基本原理在实际的临床也成立，专业的医技人员负责CT的读图、心电图的分析，降低了临床医生的负担，提高诊疗效率。

这种分工本身在提高诊疗效率的同时，不自觉地降低医技人员的成就感及部分医疗人员的专业能力。

我很喜欢那句“呼吸科的医生读胸片要比放射科强，神经内科医生读头颅MRI要比放射科强。”

对医生提出更高的要求。

多导联心电图的意义

从小时候开始接触心电图，到后来学习心电图，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自己心中。

12导联心电图有12条导联图，6导联有6条导联图。

其实每条导联的图基本上很类似，但是12导联需要暴露胸口，6导联并不需要暴露胸口，暴露胸口很麻烦，也不是所有的人愿意。

电视剧中的心电图更是一条足以：人死了，就看着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多导联心电图貌似没有啥临床意义呀。

可真进入了临床，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虽然每条心电图的轨迹长得都很类似，不同导联的同样变化却有着不同的临床意义。

比如胸导联的V1与V2，如果T波低平或是倒置，属于正常的变异；但是胸导联的V5与V6低平或是倒置，就会给出“T波改变”的诊断，严重的可能就是心外膜缺血。

这是不是意味着V1与V2导联不重要，可以忽略，甚至取消呢？

并不是。

对于完全性右束支传导阻滞来说，V1与V2导联的QRS波群会呈现M形，而V5与V6则相对正常。

这不，谁都离不开谁，谁都不能取代谁。

更何况，对于心肌梗死来说，可能只是某几个胸导联会出现异常，但却定位到具体梗死的心脏部位，更加具有临床意义。

至于社区心电检查，只有手和脚有夹子的肢体导联心电图，不需要暴露胸口。这只是看简单的心率以及有无早搏，再具体的结论，也得不出来。

目的不一样，心电图也不一样。

直到在心电图实习一周，拉了三百多个心电图，才弄清楚这些困惑，才真正地自己找到答案。

尴尬

现在想来有三种年轻男医生，在女病人面前会尴尬。

分别是妇产科、乳腺外科以及拉心电图的年轻男医生。

于是发生下面的一幕。

“衣服往上撩，暴露胸部”

“内衣解开往上撩，暴露胸部”

“这样可以嘛”

“要暴露乳房！”

“这样可以嘛”

“要暴露乳头平面，我要靠着定位导联”

“这样可以嘛”

“好吧，你就这样吧，我来调整，手放到大腿两边”

还有这幕：

病人怯生生问“那个，那个需要……？”

“需要！”我忙着捋手中导联的线，近乎没有思考，不带一丝停顿地说。

“扑哧”帘子外的老师听到这没头没尾的对话笑出了声。

还有这幕：

“衣服往上撩，暴露胸口啊”

……

“哎……哎！是衣服，不是裤子，不用解裤子。”

还有这幕：

患者躺在床上，看见是男医生

“我要去另一张床做心电图，那边的医生是女的”

“今天两张床都是男医生！”门口的老师说。

我心中的默念，“隔壁的小伙伴，咋在她眼中就成了女的呢！”

每次给年轻女性做心电图的时间都会比别人长，多数的原因都是患者心理建设、或者是紧张导致心电图基线不稳，使得我这个做心电图的医生也不喜欢这样的患者。

太麻烦了。

就自身而言，做心电图，除了贴胸导联，参考乳头平面，其余时候眼睛都是对着电脑，不触犯病人隐私。

患者有时也会闭上眼睛，啥都不管，避免尴尬。

挺好的。

异

心电图的帘子后面，敞开心胸，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如果医生可以挑选病人的话，那么在心电图室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年轻小伙子。各体表标志对应的胸导联清清楚楚，身手矫捷，沟通不费事。

这并不可能。

会遇到乳房手术术后，胸导联始终吸不上没有胸大肌覆盖的肋骨的；会遇到乳房萎缩下垂，V4、V5导联吸不上或者吸上却总移动的；会遇上皮肤干燥到涂再多的水都很难排除干扰的，还有茂盛的胸毛让胸导联基本和皮肤绝缘……

若要说门诊心电图和急诊心电图对于实习生的区别，就是：

门诊心电图教的是如何拉好一张心电图，每天一百多张的心电图，如何将每张心电图的基线干扰降至最低，这是门诊教会我的。

急诊心电图教的是如何读懂心电图，每张心电图拉出来，老师就在旁边打报告，可以在报告出来前自己先得出结论，最后和老师核对。

没看出的，可以及时询问，这就是急诊教我的。

很庆幸前三天安排在门诊拉好心电图，后两天在急诊读好心电图。

语言修炼

心电图室的对话如果脱离了情景，真的很色情。

“你衣服解掉，到床上躺好等我。”

“衣服解开，暴露胸部。”

“我要看到你的乳房。”

最开始，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怪怪的，不好意思。

于是自己开始一个词一个词的修改，最后形成标准的交流语言

 “头朝这边，鞋子不用脱，检查单子给我”

“一只脚的裤脚往上撩，暴露脚踝哈，”

“两手的袖口都往上撩，暴露手腕”

“衣服解开啊，衣服往上撩，暴露胸口啊”

仅供参考。

妇科肿瘤年会

即便是周五出科考，也没有阻止我旁听妇科肿瘤年会。

选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主题旁听，虽然妇科肿瘤只有宫颈癌、子宫内膜癌以及卵巢肿瘤。

看上去能说的东西有限，但是老师们总会从各种你想不到的角度去剖析讲解。

听完市一院邬素芳老师的讲解HPV疫苗，才发现其实疫苗并没有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样美好，疫苗本身也存在各种有待解决的问题。

打破了我最初以为HPV疫苗已经研究到尽头，幼稚而不成熟的想法。

新华汪希鹏老师讲外泌体在卵巢癌微环境中的作用的时候，提到他们课题组研究在肿瘤无氧代谢缺氧的环境下，细胞外泌体分泌增多的现象。

突然觉得很熟悉，当初毕业设计的时候，考虑了很多刺激外泌体分泌的方式。

最初考虑肿瘤消融方面，于是建议通过冷热去影响细胞，观察外泌体分泌；

后来发现经颅超声对卒中恢复有积极作用，于是想通过超声刺激细胞，观察外泌体分泌；

最后担心上述方案会由于组间合作困难搁浅，为了毕业，准备了备胎方案，就是研究氧气剥夺对于细胞外泌体分泌的影响。

最后备胎方案没有转正，但如今在会场，却发现有人验证了低氧能刺激对于外泌体分泌，有人将自己的想法实现，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熟悉的冯老师关于宫颈癌腹主淋巴结清扫术临床意义的分享，结合具体案例和相关文献提出了自己的思考，我很喜欢这种中正平和的风格，节奏恰当，不逾矩，不强行幽默。

四十不惑

周六26号是交大生物医学学科成立四十周年纪念大会的日子，很幸运能借这个机会回来看看，羁绊太深。

成立四十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最初的培养的人才已与祖国同行，甚至影响或是改变着某一领域。

很荣幸下午参加师生校友交流会，和这批学长交流沟通。学长多是上世纪80年代毕业，更多的是从事医疗仪器相关专业。

学长谈了很多，学弟收获很多。

印象最深的是谈“坚持”，“比他聪明的人都跳槽换岗位，而自己却因为笨或者懒而一直在这个领域耕耘，才有现在的收获。”

“大学本科应该学一两门很深很难的课，掌握一两门擅长的技能，就足够了”

梁老师也出席了，虽然梁老师骂学生常将学生骂哭，但是我却特别喜欢。

即便我也被梁老师怼的无地自容，却不影响我对老师的喜爱，她从来只是对事不对人，

也是那天下午，我才知道梁老师培养的学生，几乎全部都从事科研，梁老师真正做到激发学生科研兴趣，真得很佩服。

我也希望能碰上这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