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传》（33）游戏生死，去住自在的高僧——洞老祖师等

北宋时期，文彦博坐镇北京时，洞老祖师来向他道别。文彦博说：“法师你老了，还要到哪里去呢？”洞老祖师说：“入灭去啊！（入灭即佛家的死）”文彦博以为是祖师开玩笑，也就没有当成一回事。他回到家后，就跟他家里的后辈们说起洞老祖师，说他道韵深稳，早就得了妙道，现在游戏在人世间，谈笑都很有味道，不是一般的僧人可以和他相比的。等到他再派人去探看洞老祖师时，才知道他果然已经寂灭（去世）了。文彦博不觉叹息感慨了很久。

贪生怕死，本来是人之常情，一般的人到死时，全都不由自主，只能任由阎王和无常随时呼唤牵引。而得道的高僧就不一样了，他们想活着就活着，想死时就能死。自己生死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阎王对他们无可奈何，无常也牵不走他们。

其实，生死都是我们用世俗的眼光看待才说的，对于圣人来说，本来就无所谓生死。之所以他们显示出生死来，都是依照俗谛，暂时那样而已，所以说：“圆满菩提，归无所得。”诸法本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一不异，不断不常，哪里又有生死呢？

且不要说生死，就连涅槃也本是没有。而所以有生死，不过是示现而已。他们之所以游戏人生，去住自由，也不是非要显示异能迷惑众人，只是为了方便度化而已！但是，如果不是有缘的人，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显示。所以释尊垂训，除非临终寂灭，不许任意示现，以免惊世骇俗。但书中的这类神异事件，却是触目皆是，下面引用几则，作为例子：

京兆的智晖禅师，和节度使王彦超有旧交。一天，智晖禅师来向王彦超道别，临走的时候嘱咐王彦超要护持佛法。王彦超对禅师依依不舍地说：“禅师您是要忍心丢下弟子不顾吗？”禅师笑着说：“即使再留在世间一千年，也终究需要别离呀!'说完就跏跌而化（佛门坐姿下去世了）。

汾阳有位善照禅师，一天，他让人摆下素筵，整理好行装，并且对众人宣告说：“老僧我要去了，哪一个人能随得了？”一个僧人挺身而出说：“我可以随得。”禅师问道：“你一天能走多少里？”僧人回答说：“五十里！”禅师摇着头说：“你不能随我。”又有一个僧人走出来说：“我一天可以走七十里，应该可以相随了吧。”禅师又说：“你也随我不得。”专门随侍禅师的侍者从旁边走出来说：“我可以随得，只要和尚到的地方，我就可以到。”禅师点头说：“你可以随得老僧。”说罢就看侍者说：“我先走了！”然后就在餐桌上，放下筷子去世了，侍者也立刻在他旁边站着去世了。

唐宪宗屡次征召汾州的无业禅师，他都以有病来辞谢，后来穆宗即位，很想把禅师请来瞻礼致敬，于是就命令专门的使者带着诏书去迎请。专使到了无业禅师面前作礼说：“皇上此番恩旨，非比寻常，愿和尚不要再用有病来推辞了。”禅师微笑着说：“贫僧何德，致烦累圣主如此？请你先走，我马上从别的道路前去赴诏。”专使走了后，禅师就洗澡剃头，召集寺里的大众告别，那天的半夜，就跏跌（端坐）而逝了。

佛手行因禅师，一天对众僧宣告说：“今天中午，我要走了。”等到了中午，有僧人来报说：“中午到了！”禅师就下床，走了几步，站在那里就去世了。

五台隐峰禅师，在唐元和年间登五台山，经过淮西，正遇上叛军吴元济违抗王命，官军和贼军交锋，未决胜负。禅师说：“我要去那里解决兵患。”于是就把手中的锡杖抛到空中，飞身腾空经过。两军的将士抬头看到，惊骇无比，打斗的心顿时就熄灭了。禅师因为显示了神异，怕迷惑众人的心，于是就入了五台山，在金刚窟前，打算入灭，他问旁边的众僧人说：“前此诸僧人迁化，或坐着去，或卧着去，都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么还有站着入灭的吗？”僧人回答说：“有！”

禅师又说：“还曾见过有倒立着入灭的吗？”僧人回答说：“却未曾见。”于是隐峰禅师就倒立着入灭了，他倒立着入灭的时候身体直直的，但他的衣服却都是顺着身体的。

众僧人商议说把他的尸体火化，但他的遗体却像山一样屹立，丝毫不能撼动。远近的人听说后，都来瞻礼，也都惊叹不已。禅师有个妹妹是比丘尼，当时也在那里，他听说了就到禅师的遗体边大声的呵斥说：“哥哥你生前不遵循法则，死后还要荧惑众人。”说罢就用手推他，他的遗体就应手而倒了。

仰山禅师要入灭的时候，升座说偈说：“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说完就两手抱着膝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