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为何写谎话连篇的诔文,曹雪芹祭奠的不仅是晴雯和林黛玉
红楼梦可以说是中国四大名著之首,其中不乏诗词歌赋,这些诗词除了有很深的文学感染力之外,其中的谶语意味也让广大文学爱好者兴趣盎然。林黛玉的《葬花吟》中“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让多少人为这个苦命的女孩子惋惜,薛宝钗在《临江仙柳絮词》中“好风须借力,送我上青云”表明这个女孩不同一般人的抱负和见识。
而贾探春的《残菊》诗中“枝无全叶翠离披”表明了她骨肉分离远嫁的结局。在大观园兴起诗社之后,就时不时地举办诗会,每次贾宝玉都是垫底,这也应合了红楼梦开篇所说“堂堂须眉,不若彼裙钗”,意欲突出这些女孩子的诗才。但是并不能因此就说贾宝玉不会做诗,要说这些诗里做得最好的,应该还是贾宝玉即兴创造的长篇诔文《芙蓉女儿诔》。
这篇诔词从结构上分为三部分,诔文,诔歌和结语。我们只看这个诔文部分,先是回忆了晴雯的出身、年龄和来历。晴雯本来是贾府的仆人赖大家买的小丫头,后来被送给了贾母。从这点可以看出,晴雯身份非常低微,属于下人的下人,连自己的姓氏家乡都不知道,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奴隶,贾宝玉后面却极尽赞美。
他说晴雯“金玉不足喻其贵,冰雪不足喻其洁,星日不足喻其精,花月不足喻其色”,四个比喻连用,表明晴雯的金贵,因为她的高洁,所以“姊妹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姐妹们都敬仰她温和娴静,婆子们都称赞她贤惠有德。贾宝玉不惜用 “群花之蕊,冰鲛之縠(hú),沁芳之泉,枫露之茗(míng)”来祭奠她。
这明明和事实不符,我们都清楚,在红楼梦中众多的下人当中,晴雯的人缘并不是很好,她说话口无遮拦,心里怎么想口里就怎么说,树敌很多。
晴雯在大观园中口碑并不好
身份低的小丫头坠儿犯了错误,晴雯拿簪子戳其手背,并且私自把她赶出了大观园。时时对小丫头们恐吓责骂。小红工作能力强有眼力,被她刻意打压。宝玉给麝月梳头,她在一旁说风凉话,袭人和贾宝玉关系密切,她冷嘲热讽。当她被赶出大观园的时候,婆子们欢天喜地地拍手称赞“老天睁了眼,把这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静些”,袭人则说“晴雯算是什么东西”,麝月对她偷懒耍滑也心有不满,看她不干活说她“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其他人的反应,书中并没有涉及。那么为什么安排这样一个谎话连篇的诔文,作者有什么深意蕴含其中呢?
表面是祭晴雯,实为林黛玉以及更多的人
贾宝玉以“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来祭奠晴雯,看起来是赞美晴雯,她值得拥有这些美好的事物。但是我们看在全书中,是以花来比喻众多的女儿,并且每个人有自己的代表花,而林黛玉生于花朝节,可以看成百花仙子。
“冰鲛之縠”中的冰鲛是一种名贵的丝织品,这里面有个典故,“鲛人”居住在南海,滴泪成珠,善于机织,织出来的绡明洁如冰,被称为“縠”,这个典故和林黛玉流泪还债互为照应,在贾宝玉挨打之后,曾给林黛玉送去两方手帕,林黛玉在上面写了题帕三绝,其中就有一句“尺幅鲛鮹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的诗句。
“沁芳之泉”中沁芳泉是大观园的水坝,其出处是林黛玉的潇湘馆。贾宝玉在芙蓉花从中悲声这个诔文的时候,他希望其魂魄能听见,这时林黛玉从芙蓉花中走出来,两个人一起修改了诔文中的字句“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改成了“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诔文中还有一句“芳名未泯,眼前鹦鹉犹呼”书中很明显的就是林黛玉养着鹦鹉,并且能念诵林黛玉所做的葬花吟,这也是影射黛玉之死。
祭品种的“枫露茗”在第八回中脂砚斋有注为“枫露茶”“与'千红一窟’遥映。”枫叶色红,秋露着之,点点滴滴皆成血泪。以呼应日后宝玉祭晴雯时,提到的“枫露之茗”,用来再示血泪之悲。
综上看来,和全书开头的“千红一窟,万艳同悲”,这个祭文则是以林黛玉晴雯等女儿为代表的众多女儿的一个总的悼念,晴雯只是应了一个名而已。
联系曹雪芹个人情感经历,是一次情感的宣泄
尽管曹雪芹很多信息不详,但是他经历过中年丧妻,目睹过家庭中美好的女孩相继离开的惨状。有人考证,之所以这篇诔文写得如此情真意切,是曹雪芹自己感情的一次宣泄,是写给竺香玉的。竺香玉原来叫竺红玉,是曹家买来的戏子,随后当了曹雪芹的伴读丫头,两个人的感情就和贾宝玉与林黛玉一样。但是随着曹家被抄家,红玉代替曹雪芹祖母的侄孙女李香玉进宫选秀,改名为香玉。被选中才女,等皇后死后被封为贵妃,主持后宫事宜,后来又晋封为皇后,死后以皇太后身份发丧,规格非比寻常,和诔文中芙蓉女儿在天国受的待遇相当。
也正是因为曹雪芹有这样的刻骨铭心的经历,才会写得如此情真意切。
文体所决定的
所谓诔文又称“诔辞”“诔状”,是哀祭文的一种,一般分为述 德和写哀两部分,歌颂死者的生平,寄托自己哀思的一种文体,这种文体决定了要对死者进行歌功颂德,在贾宝玉眼中,晴雯是一个很好的玩伴,是没有地位差别的红颜知己。而怜香惜玉是贾宝玉的一个特点,朝夕相伴五年之久的小伙伴去世,在这样的祭文中当然要极尽赞美。
小结:芙蓉女儿诔的艺术风格颇得楚辞之风,以晴雯被冤屈而死为引子,结合作者生活中的实际,为众多女儿写了一首挽歌,可谓感情充沛,想象瑰丽,将自己的悲愤痴情抒发的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