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双喜丨一本老房产证,承载了我童年的幸福记忆
从我朦朦胧胧记事开始,我们一家就住在滑县道口镇大东关路北的一个小院子里。听长辈说,我家在这里居住至少有80多年了。1986年前后,父亲在道口镇解放北路工人巷给我盖了一座院落,把我从大东关这个家分出来了。30年过去了,现在我弟弟仍然住在这里,不过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弟弟于2003年拆除了旧房子,翻建成现在的二层楼房。
当年,我在那所院子里居住的时候,没丈量过院子的大小,也就无从所知院子的面积了。近日,看到了弟弟保存的一本1992年的《房屋所有权证》,方才一目了然:原来,整个院子占地面积才1分9厘。
睹物生情,一本老房产证的出现,竟一下子将我的思绪带到了50多年前的情景中:我小时候,院子里三面有房,北屋三间,东屋和西屋各两间,住着父亲和叔叔两家三代共9口人。奶奶和父亲、母亲、大姐、二姐、还有我,6口人在堂屋一起吃住,叔叔一家3口在西屋单独吃住。东屋是两间灶房,一家一间,使用面积每间只有7平方米。虽说是三面有房,但是房间面积都很小,整个建筑面积才83.71平方米,我们住的三间堂屋使用面积不足26平方米。尽管是这样,但是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院子还蛮大的。
奶奶、大姐、二姐住在堂屋东头,我和爹娘住在西头。我们这里把中间的房子叫“当门”,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因为冬天天气寒冷,为了取暖还要在“当门”生火做饭,现在的说法就是客厅兼厨房。我六七岁时还和父亲一个被窝睡觉,晚上我缠着父亲给我讲故事。父亲口才很好,讲起故事绘声绘色,对我很有诱惑力,听完一个还要再听,直至睡着。父亲给我讲的故事内容一般都是扬善惩恶的,其中掺杂一些鬼神的情节。很吸引人,但是听了也很害怕,晚上出去解手,总是让大人跟着守护着,自己绝不敢去的。爹给我讲故事也是有条件的,交换条件是让我替他挠背。于是,我就朝爹的脊梁上挠痒痒。
那时的夏天,家家户户还没有通上电,自然没有电扇和空调,我娘总是拿着一把芭蕉叶扇子给我扇着降温。每到晚上,屋里更是闷热睡不着觉,我们就搬到院子里睡觉。铺的是秸秆编制的草苫,上面再铺上单子或小褥子。外面的空气比较凉爽,再数着天上的星星,或是听着爹娘讲的故事,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在外面睡觉,也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娘感觉身边有个东西在动,于是她(娘是盲人)就用手摸,摸到了一条凉凉的东西,让我姐看。姐一看吓了一大跳,竟是一条蛇,我姐忙喊是蛇,娘使劲把蛇扔出去了,蛇迅速爬走了,幸亏是条无毒蛇,我们才避免了一场危险。
娘总是把最好吃的让我吃。有一年中秋节我家炸了一些油条,分给娘的那份她不舍得吃,放在厨房篮子里。没几天厨房塌了,从废墟里刨出那些油条,用水洗了洗,还是让我吃了。尽管牙碜,但还是感到非常的香。夏天吃过西瓜,瓜子不舍得扔掉,在阳光下晒干保存,当作零食。有时候我嘴馋了,躺在床上撒娇,家里穷买不起零食,娘就给我嗑瓜子吃。嗑好几个递到我手里,我吃起来特别香,也就不淘气了。
娘虽然是盲人,但她心灵手巧,什么活都会干。我记得我家东边约40米就是一个水塘,我搀着娘去塘边洗衣服。塘边有块石头相当于搓板,衣服在水里涮涮,然后打上肥皂,放在石头上用劲搓,再用棒槌锤,再放水里涮,再捞出搓。这样重复几次,不到一小时几件衣服就洗好了。她洗衣我不放心,在塘边看着她,担心她不小心掉下去。但是,我担心的事始终没有发生过。
那时候,邻居家和我同龄的孩子都会游泳,唯独我不会。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爹娘生怕我玩水被淹死,每次出门都叮嘱我不要到水坑里玩水。一个夏天非常热的一天,邻居家的孩子都去塘里洗澡了,我终于摆脱不了那种诱惑的吸引,跟着一群孩子去水塘里洗澡了。我小心翼翼地在浅水区玩,不料,被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把我拽到了深水区,顿时水蒙过了头顶,身体已不自主,感觉四面的水把我包围了。这时,我害怕极了,用尽浑身解数往外爬,终于爬出来了,还呛了两口水,总算死里逃生了。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还是被爹娘知道了,狠狠打了我一顿。从那时起,我痛改前非,决心不再玩水了,这就是我至今不会游泳的原因了。
我家堂屋东山外是一片空地,冬天是晒暖的好地方。我和大人们经常在那里晒暖玩耍。记得我家养了几只鸡,有一只老母鸡可能是年龄大了的原因,跑不起来,于是,我就爱捉弄它。从后边拽住鸡尾巴,它就逃脱不了了。鸡是很有灵性的,时间长了它知道我不伤害它,像是和我交了朋友一样的很温顺,想抱它时,它一点也不反抗。
那时候经济和卫生条件都很差,替换的衣服也很少,人身上一般都生虱子,特别是孩子,不讲究卫生,身上的虱子更多,我也不例外。冬天在那片空地晒着暖,把衣服翻开,在衣服缝里捉虱子是常有的事。翻开衣服,随时可以看到虱子和虮子(虱子的卵)。于是,用两个大拇指指甲夹住虱子或虮子稍用力一挤,只听“啪”的一声,虱子虮子立即命归西天了。
我小时候也很淘气,一不如意,就围着大人哭闹。爹想揍我,因为他是盲人,无奈打不住我。只好把我关在院门外面。于是,我就在门外像苍蝇似得“哼哼”,他出来抓我,仍然抓不到,烦得大人无可奈何。后来爹想出了一个办法:白天打不住我,等到晚上我睡了再给我“秋后算账”,我自然逃脱不了一顿挨打。时间长了,我也想出了对付挨打的办法了。有一次我惹怒了爹,预感到他要在我睡了的时候给我“算账”。于是,我改变平常睡觉的习惯,颠倒过来睡,事先找了一个升(量粮食的用具),放在我的枕头的位置,我的头枕在脚的位置。第二天听我姐说,等到我熟睡之际,爹来到我的床边就要动手打我,一摸不是我的头,竟是一个升伪装的头,顿时爹的气被我的机智和幽默逗得全消了,我自然逃过了一顿皮肉之苦。
回想起来小时候真是天真烂漫,在那么小的院子里,每天都有不尽的乐趣。院子不大却没感觉到小,房子虽小却不觉得挤,倒是觉得很满足、温馨、幸福。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群众的经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一家三四口人,住房面积至少也在100平方米以上;还有一些大款,住着半亩大甚至一亩大的院子,楼房面积至少在200平方米以上。但是,他们在更大的奢欲面前并不满足。甚至还有一些高官贪官,他们穷奢极欲,建设成片豪华别墅群,或是拥有成栋的楼房、数十套的豪宅,被群众讥讽为“房叔”、“房爷”、“房祖宗”。但是,在当今的反腐大潮中,由于其财产来路不正,他们整天担惊害怕,惶惶不可终日,更无幸福可言。
回味起来小时候的故事,感觉到现在简直是掉在“蜜罐”里了。但我的思绪却不时回到童年的小院和彼时美好的时光里……
写于2016年6月21日(夏至)
作 者 简 介
马双喜,男,河南滑县人,1957年11月出生,现住滑县道口镇菜园巷,工作单位:滑县纪委。平时爱好写作,多次在《安阳日报》、《河南法制报》、《滑台文学》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