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传奇之“川萆薢”——尿浊味臊多用它

 临床上经常遇到一些病人，诉说每天清晨起床后，尿特别臊臭，刺鼻难闻，别无它病。一般遇到这类患者，我首先想到是肝胆湿热下注，常用龙胆泻肝汤加导赤散合方，结果是疗效参半，过些日子又犯了。对此，曾思考一段时间，仍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两个方子，理论上是合理的，辨证也是对的，并无大错，怎么就疗效不高呢？

一日在读《北方医话》时，发现了“新大陆”。其中一篇《川萆薢治疗湿热遗尿——侯士林》的医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不知不觉就联系到了上述思之已久的问题。顿时心中豁然一亮，何不将川萆薢加入上方呢？

这篇医话的原文说：“遗尿一症，多属中气不足，下元不固。然湿热下注亦多见不鲜。1958年吾师授方：川萆薢50g(小儿酌减)水煎，夜卧时顿服，治湿热下注遗尿痼疾。

笔者近二十年用本法治疗有录者42例(成人18—21岁者4例)。只要掌握辨证要点——遗尿腥臊恶臭，无不药到病除。

余治一病人黄某，男，14岁，遗尿10余年，每夜尿炕，尿腥臊恶臭，同屋人无法忍受，令其在外屋地铺而睡，病情渐加重。家长代诉：曾经患者大量服桑螵蛸、菟丝子、覆盆子之属，及八味丸，补中益气丸、尿崩灵等，全然无效。

1980年4月，改用川萆薢30g水煎，夜卧时顿服第一煎，次日晨服第二煎。患者连服3日，尿腥臊味大减。又连服3日，病告痊愈。随访至今未犯。

萆薢治遗尿，医籍刊载颇多。《本草纲目》记萆薢'气味苦平，无毒'，入肝、肾、胃。治'白浊、茎中痛'，'遗浊'；《本草备要》记萆薢‘……固下焦……治膀胱宿水，阴痿失溺，茎痛遗浊……’;《名医别录》有治'失溺'的记载。”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从看完这则医话，我再碰到此类患者时，就加川萆薢30~50g，一般3~5剂药就解除症状。尽管不是遗尿，但病机相同，故效之。

我家虽几世行医，但学中医的就我一个，也从未拜过师，完全是自学,反复研读经典《伤寒杂病论》，在阅读名医医案医话方面尤为下功夫的是。秉持的方法就是，学习，临证，检验，总结。即古人说的“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

我最爱看的就是老中医的医话，文字不多，内容深刻，言简义赅。特别是一些老中医一生最得意、最拿手的医案医话，常熟读耳详，将之验用于临床，一旦有效，就及时记录，屡用屡效。这算是一点经验体会吧，现谈出以抛出引玉。

群贤见智录

(1)朱良春先生擅以通泄化浊法治疗痛风，对降泄浊毒药的选择，特别推崇土茯苓、萆薢两味，每方必用，且多重用。一般萆薢用量为15~45g，土茯苓用量为30~ 120g。[《古今名医临证金鉴●痹证卷》]

(2)黄和医师认为，萆薢以善清脾胃湿热而祛浊分清见功，且疏通脉络而利筋骨，故常用治湿痹、痛风、水肿、慢性胃窦炎、泌尿系感染、前列腺炎等病证，用量为15 ~ 60g。

(3)治疗骨痿。骨痿是痿病之一种，亦称肾痿，多由湿热伤肾，阴精耗损，骨枯髓虚所致。症见腰脊酸软不能伸举，下肢痿弱不能行履，伴有面色暗黑、牙齿干枯等。治肾损骨痿，不能起床，《赤水玄珠●卷四》有金刚丸方药用川杜仲、萆薢(炒)两味，用酒煮猪腰子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50~70丸，空腹盐汤送下。川萆薢利湿，杜仲补肾强腰，  合用之，湿热俱去，肾坚骨强， 体若金刚，故方名金刚丸。 《医学纲目》金刚丸用萆薢、杜仲、肉苁蓉、菟丝子各等份，为丸服，加强了补肾健腰效用，主治和制服法与本方相同。又《本草纲目●卷十八》引《广利方》，萆薢与杜仲比例为3: 1，为散服，重在清利湿热，治腰脚痹软，行履不稳，并注明服药时须禁食牛肉。

(4)治疗小便频数。小便频数，日夜无时，川萆薢(洗)不拘多少，为细末，酒和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70丸，空腹、食前盐汤送下(方见《济生方●卷四》萆薢丸)。治小肠虚冷，小便频数，也可用牛膝(酒浸，切，焙)、续断、川芎各5钱，萆薢2两，为末，炼蜜丸，如梧桐子大，空腹盐汤下40丸，或作汤，入盐煎服亦得(方见《圣济总录》牛膝丸),《普济方●卷四十一》引《护命方》萆薢散，治小便频数，不计度数，临小便时疼痛不可胜忍，用萆薢1两(用水浸少时，漉出，用盐半两相和，炒干，去盐)，川芎1分，为细末，每服3钱，水1盏同煎，取8分，和滓空腹服二三盏后，便吃化毒汤。萆薢能治“失溺”，《名医别录》有明文。张锡纯说:“拙拟醒脾升陷汤中，曾重用萆薢治小便频数不禁，屡次奏效，是萆薢为治失溺之要药可知矣。”(《医学衷中参西录》)《本草纲目●卷十八》李时珍在“萆薢”条下按:“杨子建《万全护命方》云:凡人小便频数不计度数，便时茎内痛不可忍者，此疾必先大腑秘热不通，水液只就小肠，大腑愈加干竭，甚则浑身热，心躁思凉水，如此即重症也。此疾本因贪酒色，积有热毒、腐物、瘀血之类，随水入于小肠，故便时作痛也。不饮酒者，必平时过食辛热荤腻之物，又因色伤而然。乃小便频数而痛，与淋证涩而痛者不同。”由此观之，则萆薢之用，实有分别水道之功，引水归于大肠以通谷道，使尿液澄清，临小便时无痛苦之患。但萆薢不能泛用于淋，《本草经疏》说，下部无湿，阴虚火炽，以致溺有余沥，茎中痛，不宜服，张锡纯亦认为，本品误用于淋涩之证，有可能引起癃闭，甚至小便滴沥不通。这一点要注意。

(5)治疗肠风痔漏。治肠风下血等疾，用萆薢《细剉)、贯众（去土)各等份，为细末，每服2钱，空腹温酒调下。(方见《类编朱氏集验医方●卷六》如圣散)本方在《杨氏家藏●方卷十三》名胜金丸，治疗诸般痔疾。若大便后重下脓血，可选用《圣济总录●卷七十八》如圣散:臭橘、萆薢各1两，共捣碎，炒令烟出，放冷，为细末。每服2~3钱匕，茶清调下。贯众清热止血，善除湿热之毒；萆薢清热祛风，善利下焦之湿。两药配伍，最宜用于湿热蕴结大肠之肠风痔漏。臭橘，枸橘之别名，有行气止痛之效，与萆薢同用，善除后重脓血。

(6)凡湿热下注，清浊混淆者，用萆薢分清渗浊最宜。配益智、茯苓、石菖蒲、车前子，治精浊、癃闭；配刘寄奴、马鞭草、炮山甲(代)、赤茯苓，治早、中期大脚风(下肢象皮肿)及膏淋；配炒桑枝、防风、防己、羌活、独活、威灵仙、老鹳草，治风寒湿痹;配土茯苓、槐花、白鲜皮、甘草，治杨梅疮毒；配金钱草、土茯苓、金银花、薏苡仁，治痛风。用量一般掌握在10~30g。[《临证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