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见 || 张彩虹：思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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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父亲
作者 | 张彩虹（陕西丹凤）
又逢清明季，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父亲。他已离开我们二十年了，去世时他才五十二岁，还没来得及退休呢！想起来真叫人心酸，令人心痛。我几乎都想不起来他的容颜了，只有常常在梦里见到他。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为父亲写几句话，但每次提起笔都写不下去。写不下去的原因，就是在这期间，奶奶不在了，二爸不在了，三婶不在了，悲伤一个接一个。一个个长辈的离去，使我不想再揭开那些伤疤，不想再回忆起那些让人痛心的日子。
父亲是地质队工人，年轻时常年在外地上班，只有冬天天冷时放假在家。父亲寡言少语，性格内向，喜欢看书，他年轻时喜欢买书。那时候工资很低，但是父亲宁愿在别的地方少花些，也要省下钱买书。家里四大名著是齐全的，还有当时流行的小说、杂志什么的，能装一大木箱呢！小时候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里的故事，他经常给我们讲，每次我们都喜欢听，我们姐弟三人喜欢看书的习惯都得于父亲的熏陶。
父亲快50岁时，地质队也不景气了，动不动年龄大的就被编外了，不让上班，每月只发几十元生活费。父亲一直是个非常孝顺的人，奶奶年龄大了，他想孝顺奶奶，大弟刚上大学，小弟还没正经事干，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可想而知，经济是多么拮据啊！父亲没办法，就跟着民工去干活，挣点钱补贴家用。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正是爬坡的时候。就在这时，老天不睁眼，父亲病了，还是不治之症。因为没钱看病，他先是在村卫生所治病，耽误了两个月，看不行了才去县医院检查的。他从检查病到去世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他走得太匆忙了。
至今让我后悔的是，那年中秋节那几天,天一直在下雨，我工作的地方离家远，交通也不方便，因此我就没回去。后来听妈妈说，父亲中秋节前一直盼我回家，直到中秋节当天看我也没回去，叹息了一句：今年吃不上彩虹买的月饼了！我至今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妈妈还说，那年夏天父亲身体不行了，整个夏天都没力气去棣花赶集，最后还感叹：一个夏天没吃上一口西瓜。临终住院已是阴历九月底了，山西表哥回来看他，跑遍整个商州城也没找到西瓜，那时没有反季水果卖。想起这件事，我真恨我自己，整个夏天我也没回去看父亲，以至于留下了终生遗憾！
父亲在世的最后那二十多天，是我一直陪他在商洛医院的。经过了一开始的恐惧与隐瞒，到后来的伤心与绝望，当父亲面我强装欢笑，背着父亲我流泪痛哭。后来实在瞒不住了，他也知道他不行了，最后我们反而不痛苦了，一切都想开了，坦然面对。父亲很平静地给我讲了很多，有时甚至还谈笑风生。我也笑问他：“爸，您走后棺材里想放什么心爱的东西呢？您一辈子喜欢看书，这几年大弟上大学，您又才盖了新房（房盖起没钱装修，父亲还没来得及住呢），经济太紧张了，您都没钱买书看了，我就给您放几本书吧！”父亲想了想说：“行！不要太浪费东西，人死如灯灭，放啥都没用了，我看过的书也行。”结果我们给他放了一本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是这本书他没看过，二是这本书是小弟自己挣钱买的。大弟还有一年半毕业，我怕他不放心，告诉他，我有固定工资，我会供他到毕业的；小弟在社会上闯，自己已能养活自己了，也让他放心；我想了想试探着说：“就怕奶奶受不了您先离去的打击。”“你奶奶我倒不操心，她一辈子坚强，心胸宽阔，什么事都能承受得了，再说还有你二爸、三爸呢！就是你妈，受了一辈子苦，我又陪不了她了，你们姐弟三个以后一定要孝顺她，让她享享福。”父亲平静地说。
今天我终于可以给父亲说：爸爸，您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我们姐弟三人，个个没让您失望。大弟在上海，已买房买车了，还把妈妈接去住了，咱村人都羡慕死了，说她有福气呢！我和小弟都在西安买了房，过得也不错，您可以放心了。令我们痛心的是，您走得太早了，我们没尽到孝心，这是我们永远的痛。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您的儿女，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补回我们做儿女的孝道吧！清明节，我们都由于工作太远，不能回去给您扫墓，只有让三爸捎去我们的思念之情。
安息吧，我至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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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彩虹，女，出生于1968年10月。陕西丹凤人，在镇安县农业局工作，镇安县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散见于《商洛日报》《新商州》《丹水》《决策与实践》报刊杂志以及《在丹凤》《丹凤论坛》《镇安文艺》《嘉年华时光》等微信平台，部分文章入选《丹凤文学》《感恩》《秋之韵文集》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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