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多鹤》：摧毁一个女人，让她认命就够了

十点读书签约作者

有人说，严歌苓的《小姨多鹤》讲的是战争的惨无人道；也有人说，它讲的是生命的坚韧。

我更认同后者。

起初，我们都喜欢柔韧、善良的日本姑娘多鹤。

可是随着年龄渐长，经历了世事的艰难，却越来越喜欢，泼辣而“作”的中国姑娘朱小环。

若觉人生苦，我们且来聊聊朱小环。

把爱情当成一生信仰的女人

故事发生在当年的中国东北。

有一户人家姓张，父亲和儿子都是勤劳的石匠，因为有手艺，这一家是村子里数得上的富户。

后来儿子二孩娶了邻村的姑娘朱小环，虽然姑娘脾气泼辣，但是和二孩的感情很好。二孩是真疼他这个媳妇，每天给她洗脚、暖被窝，小环深觉自己幸福极了。

小环怀孕7个月时，有一天去赶庙会，遇到了日本兵，被逼到跳崖，不仅孩子没保住，而且再也不能生了。

张家不能无后啊，张石匠和老伴就商量着给二孩找二房，可二孩和小环一直抗拒着这件事情。张石匠夫妇心里着急，也束手无策。

直到有一天，他们从集市上救回了一个日本女孩多鹤，这个事情才有转机。

夫妇两个就商量着让多鹤为张家续后。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自己因为不能生育，对这件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可朱小环不是一般的姑娘，她的幸福，任何人不得侵犯。

更何况多鹤年轻貌美，性格温柔，她心里真怕二孩移情别恋。

即使最终都是一个结果，她也要出一口气，闹一闹，要让二孩心里清楚，她是多么的介意。

她爱二孩，爱的那么自信，又那么晦涩，把浓烈的爱包裹在尖酸刻薄的言语里，歇斯底里的动作下。

只有在吵闹的喧嚣散去后，才可以从她隐忍委屈的眼神里，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总是叫嚷着改嫁、不活了的小环，原来竟是这么温柔地爱着一个人。

其实哪有什么心甘情愿，是她对二孩的爱，已然成为生命的信仰。

一切，为他活，为他着想，表面张牙舞爪，实际内心笃定追随。

世事皆不完美，“凑合”就是完美

后来，多鹤和二孩，生了三个孩子。

从生第一个女儿春美那天起，小环就把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对待。

为了这个畸形的家庭关系不被别人发现，她们搬了两次家，多鹤成为朱小环的妹妹，孩子们的小姨。

起初，小环对于多鹤的事情揣着糊涂装明白，她以为只要生完孩子多鹤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可是当三个孩子相继出生，善良的小环，再也没有想过赶走多鹤。

多鹤在这个家里越来越重要，虽然孩子越来越依赖多鹤，丈夫和多鹤暗生情愫，她反而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对自己说：咳，凑合吧，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吧。她心底下其实明白，哪里有这么简单呢。

当她的丈夫二孩，不小心砸死了工友小石，多鹤垮了，二孩垮了，小环没有垮，她用她“凑合着过”的哲学来支撑整个家。

小环稀里糊涂“凑合”起一大家子，没有面粉用麸子凑合，没有红烧肉用红烧茄子凑合，没有洗头粉用火碱凑合。

凑合是爱，因为最初对二孩的这一份爱，凑合了这个畸形的家一辈子。

凑合是责任，因此她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只要家里有任何困难，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小环，拿出解决方案的是小环，真正做事的也是小环，都是凑合着往前走。

笑着凑合，怨着凑合，凑合着，凑合着，一家人都活了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还能在无可奈何的生活里得到一点满足，偷到一点乐趣。

周国平说：

如果可能，就做命运的主人，不向它屈服；如果不可能，就做命运的朋友，不和它较劲。

小环的“凑合”，就是不较劲，拎得清。

把悲剧当成普通日子来过

在二孩误伤了小石之后，被人暗算，判死缓。

那天全家人都一片悲哀，反而是最爱他的小环，把家里的一床棉絮弹了弹，给二孩做了一件很软乎的大棉袄，就像他们在东北穿的一样。

她在领子上绣了二孩的大名，在衬里绣了孩子，小环和多鹤的名字，打成了一个包袱送到了保卫科。

她买来鱼头，煮个好鱼头汤，让全家庆祝二孩没有被毙。

这是多凄惨的庆祝。她破费花这笔钱，也是用鱼头汤哄大家高兴，哄大家相信死缓的两年有七百三十天，天天都有二十四小时，时时都有改判的转机。

晚上大家一块儿喝鱼头汤的时候，她把谎言告诉多鹤和儿子：她找到门路替张俭改案子了。过了春节她就会行走起来，尽早把死缓改成无期，一旦成了无期，其实就是有期…… 为的就是不让一家人垮下去。

每到危难时刻，她总是表现出了最大的乐观，撑起了一家人的精神世界。

因为二孩的原因，小环和多鹤已经都没有了工作，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

这个时候的小环，显出了自己极大的生存智慧。

夏天的时候，她总是沿着铁道走出去，那里有田地，有野菜，她左一把苋菜、右一把钢管菜，一碗碗蔬菜稀饭，也做的津津有味。

她用二孩攒了多年的一堆新翻毛皮鞋、新工作服、线手套跟农民换米换面。那年头肥皂紧缺，一箱子肥皂换的玉米面够吃两个月。

她觉得所有东西卖完、换完之前，二孩的冤案就该昭雪了，要是没昭雪她也该找到工作了。

路总不该走绝吧！

就是这种让自己有些寻得着的希望，挺过了一程又一程。多鹤在她的带动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曾经反复出现的自杀念头，影子都不见了。

要想飞跃苦难，重要的不是自我惩罚，而是千方百计地降低这件事情的难度，痛苦的程度。

就是这样一个把人生的苦难，当成普通日子来过的智慧，让一家人觉得，遇到灾祸时没有过不下去的。

难熬的日子总会过去，不信你回头看看，不知不觉，你已经熬过了很多苦难。

特别欣赏《成为简·奥斯汀》 中的一句话：

不在任何东西面前失去自我，哪怕是教条，哪怕是别人的目光，哪怕是爱情。

活得通透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不失去自我。

朱小环做到了，在那个苦难重重的年代，她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权利，失去了爱人的心，失去了经济来源，经历了战争，经历了动乱......却从来没有被打倒，就是因为她时刻跟随自己的内心，从来没有失去真正的自我。

当自己心情不好时，就撒一场泼，不委屈自己，找到情绪的出口，维护好自己内心真正的美好，然后继续努力生活。

她太明白，只有保持内心坚定，就会撑过一切的苦难，自己终会成为自己的救赎，把苦熬成糖。

她也让我们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是不求多少回报和多少人理解，但求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