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联发（重庆市）
18年前，某区部分农村学校教师缺编严重，于是，该区教委要求农村超编学校的教师要想上小高职称，必须到缺编农村学校支教一年，否则不予参评，实行一票否决制。我当时为了上职称，只好志愿申请去偏远山区的A学校支教一年。当我来到该校时，映入眼帘的是：学校是四合院式样，网格式的铁制大门锈迹斑斑，操场狭长，左边是教师和学生宿舍，右边是教学楼，前面是食堂……学校坐落在犹如一口大铁锅的锅底，周围深山环抱，当时正是夏天，感觉密不透风，快被窒息一般。怪不得我来到之前，我校的其他老师亲自来考察过，感觉这里的地理环境较差，才改为去其它学校支教。该校是九年一贯制学校，它由初中部和小学部组成。我的支教任务主要是担任小学部六（2）班的语文教学。该班学生上期末语文考试成绩不太理想，绝大多数为60至79分，还有好几个不及格的。当时，我深吸一口气，深感责任重大。学校留守儿童比较多，多数离家比较远，因此他们只能寄宿在学校。他们是自己带来大米，在学校食堂蒸饭吃，每顿给食堂付5角的煤炭钱。他们吃的菜很简单，有时打几角钱的土豆汤，有时打点酸菜汤，有时打点小白菜等，更多的时候，他们吃自己带来的咸菜、胡豆瓣、酱油等。日常生活中，大的哥哥、姐姐照顾弟弟、妹妹，给他们洗脸、梳头、洗澡，给他们洗衣服、缝补衣服，甚至生病了带他们去校外看医生。学校为了便于管理，更为了孩子们的学业，要求初中部和小学六年级的学生都要上早、晚自习，相应的任课老师都要按时坚守课堂。冬天的早自习，天蒙蒙亮，教室就传出了郎朗读书声。晚自习后，有部分孩子还要回家，他们打着手电筒要走1个小时左右的山路。冬天的早上，天不亮就出门。由于路边都是杂草灌木，露水会湿透他们的裤腿，学校没有换的裤子，只好硬穿着，感冒是常有的事。由于支教学校偏僻，人流量较少，因此中巴车往返次数少。我每周末回家，每周星期一清早去学校。为了不耽误上班时间，我每次至少提前1个小时出门等车，毕竟到学校有好几十公里的路。虽然中巴车经常误点，可搭档老师就主动去教室上课，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可她很理解我。支教期间，我努力做好教学“七认真”。课堂上，我注重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将知识教学和人文关怀根植于学生内心，收获不曾预约的感动。一次，我叫某学困生将“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怎能忘记？”变为陈述句，她连续三次才回答正确。可她的每次回答，我都是耐心倾听，一旦有错就循循善诱。当最后一次她回答正确时，全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突然，她感动得哭了，她边抽泣，边断断续续地说，以前的老师当我回答问题缓慢时甚至不能正确回答时，“笨蛋”“猪脑袋”“傻瓜”这些话早就向我袭来了……”此时，我的眼睛湿润了。课外，我充分利用早晚自习、中午，为孩子们查漏补缺知识，并将良好的习惯贯穿其中。为了培养他们良好的阅读习惯，从培养他们的阅读兴趣入手，再教给他们阅读方法，然后筹集书源。那时课外书资源很少，我从原学校找了部分课外书，还发动孩子们把看过的课外书带来，都整整齐齐挂在教室后墙上，这不但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还减少了他们的经济压力。为了提升自己，虽然在外支教，可我积极参加其间的教研活动。记得冬季的一天，我要去市内100公里左右某小学参加教研活动，由于乘车不便，只好凌晨约6点拿着火把，从A学校出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约数公里的乡村公路上……好不容易来到国道，可客车甚少，更没有直接到主城的车，只好沿着公路，边走边等……终于等到了一辆可以带我一程的货车。我到终点下车后，又边走边等车，又终于等到了一辆到城郊结合处的中巴车。到站后，立马换成到主城的车……当我赶到学校时，教研活动已开始了。另一次，我和几个同事走过几条小溪，翻过几座山，才来到本校区内的一所村小参加教研活动。活动下来，让我感触最深的是上教研课的某女老师，长期住在学校，白天全身心投入教育教学，晚上还要耐得住寂寞，甚至战胜独守学校的恐惧，让我为她对乡村教育的坚守情怀肃然起敬！支教其间，虽然我不是班主任，可我时时尽班主任职责。小李是留守儿童，是班上的小帅哥，喜欢打篮球，但习惯较差，算学困生。临近毕业前2个月，多次不来上课。为了不让他落下更多的功课，我多次去他家劝说，最后他答应我愿意回校上课。回校不久，他给女生写纸条，出现早恋。我抓住契机在班上对孩子们进行青春期教育：异性互相喜欢是美好的事，说明你们在长大，身心在慢慢成熟，不过要把握分寸。因为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努力学习，先把这份喜欢珍藏在心里，当你们长大了，再向对方表白好吗？当时，全班孩子都笑了。从此以后，没有察觉小李有早恋现象，习惯、学习等方面都有进步。为了愉悦孩子们的身心，释放他们的个性，我积极引导他们参加户外活动。由于校内操场太窄，我时常傍晚带领孩子们去河边麻柳林跑步。有一次，开始几圈，我跑在最前面。跑着跑着，汗水大颗大颗淌下来，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呼吸声越来越粗，孩子们一个一个超越了我，我被他们狠狠甩下，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孩子们都喜欢春游，我陪他们到大自然中去找寻快乐。一次，我和班主任带领全班50个孩子，到离校数十公里的外滩野炊。一路上，浓雾缭绕，新鲜的空气浸润我们的心脾，小草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向我们点头微笑。来到外滩，晨雾已散开，满眼都是绿色；鸟语花香，河水淙淙；太阳已露出笑脸，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上午，我和孩子们一起砌石灶，一起捡柴，一起包抄手，一起烧火，一起吃饭，一起畅饮，一起祝福。下午，我们一起猜字谜，一起玩扑克，一起搬螃蟹，一起歌唱，一起嬉戏，一起放飞！傍晚，我和同事有时到校外边美丽的小溪边溜溜弯。小溪水清澈见底，形态各异的鹅卵石、鱼虾、水草……尽收眼底。溪水长年“哗啦哗啦”响着，伴奏出一首优美的乐曲，树上的鸟儿也不甘寂寞，在欢快地唱歌，似乎在与溪水声相应和，构成了一首动人的交响曲。夏天，卷起裤管，撸起袖子，嬉戏溅水，好不舒服啊！我们有时也到附近公路上散散步，有时也行走于学生每天往返的路上，有时也爬爬山。远眺A学校，简单而朴素，操场、乒乓球桌、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校外的麻柳林，牵着牛群漫步于乡间羊肠小道的牧童，挑着箩筐、背着背篓、扛着锄头的匆忙回家的农夫，在夕阳西照的蓝天下，这一切闪烁着万道光芒，构成一幅美丽的乡村图画！该校不仅风景美，人更美。这里的家长比较淳朴，热情好客，也很支持我们的工作。记得一个周末，学校附近有个家长里杀了年猪，特意请我和几个同事去吃刨汤肉。席桌上，大家很高兴，纷纷给我敬酒，没有酒量的我处于礼貌，逐一喝酒、敬酒。几个回合下来，我全身热乎乎的，满脸彩霞飞，不过心里倍儿爽！业余，我不忘自主教研。由于当时我居住的出租屋没有桌子，没有电脑，撰写的教研文章全是趴在床上手写的。根据该班孩子学习参差不齐的状况，我进行了分层教学，撰写了论文《谈分层教学与持续发展》；根据班长为怀念死去的爸爸，写的一篇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作文，我在课堂上引导孩子围绕它，谈心得体会，撰写了教学故事《凸现人文教育·培养美好情操》。创作时，每篇文章都要经过反复修改，多次誊写。有时一篇文章，前前后后要修改数次，重新抄写数次，满意了才到校外打印，然后把文稿邮寄到杂志社。后来，两篇文章居然均在中文核心期刊《语文教学通讯》（小学刊）杂志发表，心里美滋滋的！支教期间，由于我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因此，支教的毕业班语文毕业会考成绩，居当时所在乡里的毕业班之首，得到大家好评。
作者简介
牟联发，重庆市万州区长岭学校语文教师，作品散见于《中国乡村》《黄河艺术》《中华文苑》《东方散文》《天津散文》《卡伦湖文学》《都市作家》《当代文学家》等纸刊或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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