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慢慢谈37

关于Sounds和Voices

这两个名词都可表示“声音”，但是，它们表示的“声音”并不相同。

Sounds作“声音”讲时，是指大自然中客观存在，不带有价值倾向的“声音”。

Voices作“声音”讲时，是指从主观方面发出或听到的声音。人或拟人化的动物说话、唱歌、谈笑一般都使用Voices。

阅读，读的是作者的Voices，读不出来Sounds

《瓦尔登湖》的文字结构是写完号召读者要好读书、读好书的《Reading篇》后，紧跟着强调《Sounds篇》。因为阅读读出来的都是主观的Voices，生活中客观存在的Sounds需要我们亲身投入其中才能聆听得见。用孔子的话说就是：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孔子在这里担心的是弟子们得到了孔子Voices的“意”，忘记了天地间Sounds的“形”。梭罗的《Sounds篇》，基本上就是“予欲无言”与“得意忘形”的英文版解释与亲身体悟了。

如果Voices是言，Sounds是象，The reality是意，王弼的得意忘象就可以这样理解：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以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以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然则，言者，象之蹄也；象者，意之筌也。是故，存言者，非得象者也；存象者，非得意者也。

Sounds是从The reality中发出来的声音；人们用Voices去理解Sounds。想要认清The reality，一定要将Sounds观察研究透彻，而想要认清Sounds，一定要将Voices观察研究透彻。用主观的Voices把客观的Sounds阐述透彻后，要从此摒弃主观上的片面的Voices，尊重客观全面的Sounds。当用Sounds把The reality研究明白后，就要摒弃Sounds，尊重The reality。这就好比去野外抓兔子要观察研究兔子的足迹（Sounds），抓到兔子后，如果还研究它的Sounds就没有太大意义了。准备渔具的目的是要去捕鱼，目的实现后就无需再浪费时间研究渔具了。Sounds就是捕获The reality的渔具。所以研究明白Voices的人不如研究明白Sounds的人，研究明白Sounds的人不如研究明白The reality的人。

对了，还有个表示声音的单词叫做“Noises”。梭罗在《Sounds篇》里也描述了The reality中的那些刻意的Noises……

（四）阅读之声与万物之音 02

不论秋冬，火车头的汽笛声就像苍鹰一般在农家院子的上空鸣叫。大声告诉我，许多忙碌的大城市商人或者富于冒险精神的乡下商人已经从抵达本镇。由于货物撞衫，他们相互吆喝着招揽生意，讨价还价。吆喝声有时能穿过两个镇子。“老乡啊，你们的食品杂货来了。”“乡亲们啊，你们的口粮配给来了！”……没有人能够仅靠他的农场自给自足，因而不会拒绝这些吆喝声的诱惑。为此付出代价就是让火车头的汽笛在乡镇里的尖鸣。这声音就仿佛战场上的攻城槌，以二十英里的时速撞击着城墙。而且这攻城武器上有足够多的椅子，挤满了疲惫不堪、忧心忡忡的乘客。乡镇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迎来了这些城里人。满上遍野的印第安橘子被摘光了，所有的果实都运到了城市。把棉花和生丝装上车运走，换来纺织品和毛织品；书是越写越多了，但写书的智慧却越来越少了。

……（略）

（五）身心愉悦的独处

梭罗是要做一个通过Sounds研究明白The reality的人。在通往认清The reality的道路上。往往曲高和寡。所以写完《Sounds篇》的梭罗紧接着体验并写下了身心愉悦的《Solitude篇》。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

“solitude is the richness of the soul, loneliness is its poverty.”

（六）俗客不来，良朋辄至

愉悦的独处，并不是要与世隔绝。总是要有访客的。于是梭罗在《Solitude篇》后跟着写下了《Visitors篇》。

用郑板桥的道理解释这一篇就是：

“三间茅屋，十里春风，窗里幽兰，窗外修竹。此何等雅趣，而安享之人不知也。懵懵懂懂，没没墨墨，绝不知乐在何处。惟劳苦贫病之人，忽得十日五日之暇，闭柴扉，扫竹径，对芳兰，啜苦茗，时有微风细雨，润泽于疏篱仄径之间；俗客不来，良朋辄至，亦适适然自惊，为此日之难得也。凡吾画兰画竹画石，用以告慰天下之劳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

（七）蓦然回首看豆田

眼界的提升，灵魂的升华，对于事物看法就会由以往的主观片面变得客观全面。同样的《The Bean-Field》在此刻的梭罗笔下，也变得深刻起来。

Shall I not rejoice also at the abundance of the weeds whose seeds are the granary of the birds? It matters little comparatively whether the fields fill the farmer’s barns. The true husbandman will cease from anxiety, as the squirrels manifest no concern whether the woods will bear chestnuts this year or not, and finish his labor with everyday, relinquishing all claim to the produce of his fields, and sacrificing in his mind not only his first but his last fruits also.

世间万物，千差万别。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事物就会完全不一样。如果我们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以自己之方式，去看待推断所有的事物，就会产生巨大的偏差。用庄子的道理就是：

“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