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来治 || 素质(小小说)

素质(小小说)

艺笋

我烟瘾较大，对“让烟”问题很敏感。

那年我在乡中教学，一天上午放学后，我去街上赶集，碰到外村一个叫江武的本族兄弟，他叫住我：“笋哥，我跟你说点事。”

我掏出花城烟，让给他一支，同时瞥见他上衣口袋里别着一盒红洛。他点着火，喷着烟雾说开了。

他说他有一个儿子，在本村上小学，办学籍的钱早给了老师，可现在别人的学籍都办成了，唯独他儿子没办。找那老师——本村代课的一同族弟媳，人家说他钱没交够。他说他钱交得和别人一样多，为啥……

如此这般，就为儿子的学籍没办成而耿耿于怀，放心不下。

我一听：“球！这好办，到教办室查一下就清楚了。”

江武又央求道：“笋哥，教办室的人我不熟，我也不知道该寻谁，你去给咱说说。”

我大包大揽：“小事一桩，走！”

他没有给我让烟，我也没计较。

我领着他走进乡教育办公室，找到主抓教学的黎老师，开门见山：“黎老师，这是我自家的一个兄弟……”

江武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红洛烟，抽出一支，谦恭地递过去：“黎老师……”

但并没有让我。

一时，搞得我很尴尬。长这么大，我还没“品尝”过这种滋味。但当着领导的面，我克制着心中的不快，硬着头皮继续为江武办事，还怕落个鸡肠小肚的名声：“……他儿子的学籍钱已经交给了他村的教师……”

黎老师说：“我给你查查。”说着拉开抽屉找相关表册。

这时，教办室抓财务的焦老师进来了，同我打招呼。江武见又是一个“当官的”，忙又抽出一支红洛烟，趋步到焦老师跟前：“焦老师，吸一根。”

仍没让我！

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我借故离去！

我特意买了一盒红洛，伫立街头，喷出一股股浓雾。

一会儿，江武从教办室出来，叼着烟卷儿，来到我面前，在上衣口袋里挖、掏！我冷眼打量着他，心想，你现在再让我烟，我也不会接。

谁知这小丑从烟盒一侧掏出一张教办室的稿纸，向我递来：“黎老师把情况都给我写了，回去我好寻她的事！你看看！”一脸打了胜仗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更没接他手中的纸。

江武嘟囔道：“现在的教师素质就是差！”

我很恼火：“你说谁？我也是教师！”

江武说：“我不是说你的，你是共产党的好子弟，我是说我村的教师！”

呵！你瞧他油腔滑调那副德行！

我按耐不住满腔的火气：“你村的教师?世上任何一个人素质再差也差不过你！你也配谈素质?你还算人?”

江武还要狡辩，我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猛抽两口香烟，喷出一个出站的火车头，避瘟疫般地疾疾离去……

【编后记】这篇小小说原题为《让烟》，写于1997年，其故事情节是真实的。2003年我将此作送到《新洛宁》报社，有两个编辑提出疑义，劝我换一个结尾，让“江武”变成一个“好人”，我不能接受。因为，小说的结尾绝非都是欧.亨利式出人意料的结尾最佳。美化、改变“江武”这一丑角，将违背我的原意，同时也将使文章主题显得不伦不类，故事情节人为做作虚伪，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不知所云。后来，作协主席杨德山老师看上此作，发表在了他主编的《洛宁人大》报上(2003年12月25日第四版)。

【作者简介】 杨来治，笔名艺笋，1961年出生，河南省洛宁县作家协会小界分会主席，艺笋文学平台编辑。从教三十余年，练笔四十余载，在报刊、电台、电视台及网络文学平台发表诗文数百篇(首)，并多次获奖。其中，在第二届“星曜舞墨杯”六吧文学联赛中，散文《抽烟絮语》获唯一的一个二等奖；在洛阳市作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一届“河洛文苑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赛中，散文《重温抗战歌》获三等奖。诗歌《小船·大党》收入上海《黄浦江诗潮》一书。2019年11月散文《致曹植》获得“当代作家(诗人)杰出文豪榜、中华文人百强榜、传世经典榜”三榜联合大赛精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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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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