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五千零七十八个女人的活法.......
站在这里,这座孤零零的小小的牌坊边上
如果不是有心寻来,藏在一片建筑工地的它是注定被错过,现在的它也被湮灭在居民的宅子里,下面的基座已经不知何去,我试着从很多角度也无法全面拍出它的全貌,也没法看清它正面的文字。
歙县是有名的牌坊之乡,鼎盛时期有200多座,现存还有80余座。牌坊的世界里,也是等级森严。豪华气派的有八脚的四面牌坊,以数量取胜的棠樾牌坊群,以雕刻的繁琐精致来比美的更是数不胜数。这个小牌坊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了,但是触动我的是它的来源。
这座“孝贞节烈坊”,造型简单,用材寒伧,只是简单的砖头砌成,但它具有特殊的意义。它不但是中国封建王朝最后一座牌坊,而且纪念的是徽州几万名节烈妇女。那是在清朝即将灭亡时,徽州府最后一任知府动用公款,建了这座牌坊,上面写着“徽州府属孝贞节妇六万五千零七十八名”。
65078这个数字如何统计,标准是什么,用的是什么程序?现在一概不知。我可以猜想的是,这位知府大人在风雨飘摇的王朝即将陨灭的时候,把案头积压已久的报表做了这样的一个安排,不知道是不是长舒了一口气。
记得在歙县的摇橹船上,我第一次看见了徽州民谣的非遗传承人---凌老先生。他唱了一首妇女的歌谣,歌里词外泪涟涟:
悔呀悔,悔不该嫁给出门郞,三年两头守空房。
图什么高楼房,贪什么大厅堂,夜夜孤身睡空房。
早知今日千般苦,宁愿嫁给种田郞。
日在田里忙耕作,夜半郞哥上花床。
一曲唱罢,老先生摇头叹息,悲悯之心溢于言表,我不由的穿越了,想当年的知府大人是不是也曾经如此这般无奈哀怜?
历史上的徽商,少小离家,辛勤耕耘后富甲一方。留在家里的妻子往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果,很难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更像是一个股东的合作。你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抚儿孝慈。如果男人厚道长寿,已经是女人最大的福祉。但是如有不幸和意外发生,家乡的孤儿寡母丧失的往往不仅仅是经济来源,还有漫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夜和苦寒。她们最大的精神慰籍之一可能就是死后能有这样的一座牌坊了吧。
记得和一些朋友有过商榷,尤其是男性的朋友,他们认为贞洁牌坊未必全都是泪,女人有改嫁的自由,自然也有守寡的自由,后人的代入感太强,喜欢去假设别人的生活。这样的说法我个人并不赞同,长期在不公平社会伦理下生存的女性,从一出生,意愿就早已经是被社会建构起来的内在化的偏见,未必是作为女性真实意愿的表达。一些糟粕作为一种文化基因已经深深植入了徽州女人的内心。
好像是去年吧,本地一位年轻的女子不幸命丧乡卫生院。原来以为只是一起单纯的医疗事故,后来才知道,这位未婚女子不知自己早有身孕,羞于对医生启齿已经和男友有了夫妻之实。医生按照了常规方法进行了治疗,却是延误了时机,宫外孕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还有一些年轻的父母,虽然不再重男轻女,但是好像很不愿意在女孩子的教育上花太多的心思,理由是男孩子嘛要干事业,女孩子嘛,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人了无非是些家务,没什么需要特别去花思的。我都忍不住跟他们说大错特错,嫁了人更要重视一个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一个家庭里,女人的视野和格局,往往决定了孩子的未来和发展,比如胡适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岁零两三个月)便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节选自胡适《我的母亲》
我们有什么理由就认为女孩子不需要细心培养呢?
欢迎来徽州旅游,欢迎娶走温顺恭俭良的新徽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