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王夫人为什么不喜欢晴雯?

看过《红楼梦》的人,很多都很喜欢里面的晴雯。她长得好,性格天真直率,能力出众,有一手好针线活,更是在病中帮宝玉补雀金裘,一心一意为宝玉。但是,却有一个人非常不喜欢晴雯,甚至最后还将晴雯撵出贾府,导致晴雯悲惨死去。

这个人就是王夫人。那么,王夫人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晴雯呢?

1、生的太美,是一种原罪: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说起晴雯的外貌,那可是丫鬟中数一数二的。凤姐就曾说过:“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

水蛇腰,削肩膀,眉眼有些像林黛玉。即使是不装扮,晴雯也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像个病西施。

可就是这副别人眼里的美貌,在王夫人那里不仅不加分,反而大大减分。或许当初赵姨娘就是凭借美貌勾引贾政,成功上位并生下了一儿一女。或许她当年在同样美貌的贾敏面前吃过亏,过得不顺心。

总之,她不喜欢甚至痛恨这样美貌的人。她喜欢的是像袭人、麝月这般笨笨的,看着老实的人。

所以,当她看见外貌出色的晴雯时,会怒火中烧:“好个美人!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

在她眼里,她已经认定了这样一个事实:像晴雯这般艳丽的人,就是个小妖精,会惹事,会勾引带坏宝玉。即使晴雯什么都没做,也消除不了王夫人心中积年已久的成见。

2、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遭小人诬告、诽谤

晴雯的性格火爆,眼里容不下沙子,加上宝玉平时对她宠爱有加,晴雯更是行事无所顾忌。看见不顺眼的,总是要指出来,或者骂出来的。

比如碰见另谋出路攀上凤姐的小红,各种出言嘲讽攀高枝;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吃了留给她的豆腐皮包子,晴雯当面硬刚,指责她倚老卖老,丝毫不留情面;还有同院子的坠儿偷了镯子,她怒其不争,直接用针戳坠儿的手,还把她撵了出去……

总之,明里暗里,她那张不饶人的嘴和行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招了多少怨。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多的是人想要整治她。

这不,机会来了。抄检大观园前,王善保家的就在王夫人面前告了晴雯一状,说:“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头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像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他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趫趫,大不成个体统。”

王夫人一听,便想起了往事,她曾亲眼看见一个长得好看,像黛玉的人在骂小丫头。当即便认定此人就是晴雯,立即便叫人喊晴雯过来问话了。

晴雯来了,不待她辩驳,直接一通教训,认定了王善保家的对她的指责,也认定了晴雯是个不安分的,让其他人防着她,不许她在宝玉房里睡觉。

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有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这句话套用在王夫人和晴雯身上,也非常适用。王夫人就是对晴雯有着很大的成见。从她的外貌就认定了她就是一个轻狂、轻佻的人,所以不需要查证,不需要辩解,那些背地里听到的诬告、诽谤,肯定是真的。她这样的人,就是会做出不要脸的事情。

即使,最后抄检大观园时,并没有在晴雯身上查出任何不合规矩的东西,她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做;即使被查出来违禁的是司棋和入画。但是,依旧不能改变王夫人对晴雯的看法。晴雯依然被王夫人迁怒,尚在病中就被撵出了府,甚至最后在家含冤惨死。

3、自我意识,没有奴性:打破阶层限制,为贵族阶层所不容

晴雯的判词中说她“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确实,虽然她是怡红院的丫鬟,但是她并不把自己当一个奴才,她心气高,追求的是一种平等的关系。她把自己当做一个“人”,不把自己看的低贱。

所以,她看到秋纹因为得了太太赏赐的别人剩下的衣服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时,会笑话她没见过世面,别人剩下的东西也值得如此。她更是敢直言:“要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给别人剩下的给我也罢了,一样是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把好的给他,剩下的才给我,我宁可不要,冲撞了太太,我也不受这口软气。”这样的心气不是谁都有的,在书中,只有林黛玉这样怼过送宫花的周瑞家的。

所以,当宝玉在晴雯磨好了墨之后,只写了三个字就出去玩耍的时候,只有晴雯会上前跟他抱怨,害他们等了一天,需得写完那些墨才对得起她的付出。你看同样是陪着等了一天的袭人等人,有谁会跟宝玉如此说话。在他们看来,为主子服务是本分,应当的,哪有抱怨主子不是的道理。可,晴雯会有这样的意识,也敢于跟宝玉如此平等地对话。

还有一回,宝玉责怪她做事不仔细,顾前不顾后,把扇子摔折了,她没有选择跪下认错,而是跟他吵起来了。说宝玉脾气大了,自己在外面不开心了,就拿房里的丫鬟出气。前几天踢了袭人一脚,现在又来找她的错。扇子跌坏了,原本就是平常小事,往常摔过其它更贵重的东西,也不见得追究怪罪。

而且,晴雯不仅跟宝玉这个主子吵架了,还跟宝玉进行了冷战,对他爱搭不理的。最后,还是宝玉先低头,哄了晴雯好几次,让她别生气了,更是拿着扇子让她撕着玩,不仅自己的扇子给她撕,还把麝月手里的扇子拿给她撕,这才让晴雯开心了。

看到这里,不得不说,我们在晴雯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儿“奴性”,看不到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没有低眉顺眼、没有卑躬屈膝、没有盲目顺从。

这件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奴才摔坏了主子的东西,早就跪下告罪求饶了,怎还能跟主子吵起来,事后还冷战,等主子先低头,等主子来哄。这完全就是我们现代人和朋友的相处模式啊。

在现代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这些当然不是什么事儿,但是,放在当时的封建社会,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个身份低贱的奴才,怎么敢拿自己和主子相提并论,怎么敢跟主子讲平等讲权利。

古代社会阶层分明,最忌讳的就是奴才“人性意识”的觉醒,把自己当人。如果人人都有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意识,那就离统治阶级被推翻不远了。他们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晴雯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在挑战统治者的权威。所以,王夫人作为统治阶级的代表,怎么可能会喜欢晴雯。她们两人身份阶级的对立,就注定了王夫人必定讨厌晴雯。

分析到这里,王夫人不喜欢晴雯的原因就很显而易见了。在我们眼里,晴雯的那些闪光点,她的美貌、她的率真没心机、她的人性的觉醒,这些种种在王夫人眼中,都成为她不喜甚至厌恶晴雯的理由。

作者:玲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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