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小站风云（2）深夜机智擒“醉鬼”｜小说

王明学：小站风云（1）同样年轻爱不同｜小说

文/王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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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深夜机智擒“醉鬼”

向三妹带着孩子孤独地过着，喻宏再次来到身边。

喻宏找到三妹，见她眉眼憔悴，神情黯然，他说：“我们一起过吧。”

三妹恍惚地望着她，目光痴痴，她身边三岁多的女儿扑闪着长长睫毛下大眼，陌生地望着。

“欣欣，我知道你叫马欣欣。”

“不，我叫向欣欣。”

“好，向欣欣，叔叔给你买泡泡糖，三角梅，还有好看的洋娃娃。”

孩子转头望望妈妈，三妹眼珠没动，眼光和善多了。

喻宏母亲坚决不同意儿子和向三妹走近。然而喻宏非要沿着爱的路走到底。

结婚头两年的日子，喻宏感受到家庭生活的几分暧意，早上睁开眼睛，抽支烟，喝口水，再看三妹甜甜地睡着，那特有的香味弥漫着，迷惑蓬勃心智，实在不忍离去，下班回到家，桌上摆着张纸条，或者此时电话响了，告诉你自己煮起自己吃别等了，喝着酒吃着饭多一份牵挂和等待，思念和期待也是幸福。

只是近一段时间，三妹回家越来越晚，有两夜根本没回来，喻宏怀疑起来，悄悄问欣欣：“你妈妈在哪些地方耍？”

“妈妈说，不让我告诉你。”

“欣欣，你说，我给你买个大熊猫。”

“真的呀？”她停了下，“你不要告诉妈妈哟。”

“ 嗯。”

欣欣招招手，喻宏弯下腰，她伏在他耳朵边叽叽咕咕。

喻宏一下子脸色铁青，眉毛皱成一团，捏茶杯的手不住地抖，回家来再也不理她了，不，要问她到底在做啥？三妹回答追问说：“你那每月千多块钱能做啥子？我不趁年青挣点钱，老了喝西北风。”

喻宏心头不快就喝酒，早上爬起来喝，晚上回家喝，有菜喝，没得菜抓几砣泡萝卜也喝，三妹把他的酒杯、酒瓶、酒罐扔了一个又一个，醉时保证不喝了，清醒时又喝，喝得呕吐， 在床上打滚，在地上爬，走路打偏偏。

喻宏妈抽他几耳光吼道：“喝死你，你再喝，要你的命。”

他说：“我保证不喝了，保证……保证……”

老李鹅黄的电筒光在大门、窗户、走廊移动，他从客运候车室背后绕过去，避开运转室大门，摸出钥匙轻手轻脚打开后门悄悄向三楼的信号室摸去。这是铁路行车调度指挥中心，无论哪级领导到车站检查工作，必到此看看。反映铁路的电影、电视没少过信号楼镜头。这里是运输的心脏。

老李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低一阵高的鼾声,谁敢这样大胆，在信号室睡觉？走到门口，剌鼻的酒味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裹卷着团团恶臭，他推开门，信号员蒋先强警觉地转过头来，哦，书记。老李示意他别声张，把精力聚集在指挥行车上。蒋先强一会儿跑到值班员办公桌前用扩大器与路局行调联系，一会儿又拿起步话机通知调车作业，接着又快步到信号员电脑显示器前，移动鼠标点击线路开通列车运行信号。

老李走到屋角，见喻宏仰面躺在长椅子上，上面还盖件厚制服，他在四周看看了，没见酒瓶、酒杯和下酒菜之类的东西，可喻宏嘴角流出断断续续的唾沫，时不时张大嘴喷出酒气，分明是喝了酒。

老李问蒋先强他什么时候喝的酒，蒋先强说我不知道哇，我去上了厕所回来，就闻到好大个酒味道。老李又四处巡了巡，看到桌边有个白瓷开水杯，盖子严实，揭开杯盖，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出来,心里道:“你个喻宏，这样偷着干，老实车站没有王法了？”

他强忍住气，来到门外的走廊上，摸出手机，叫打预备的值班员申毅立即着装整齐地到车站信号楼报道。

老李又回到信号楼，这段时间交会的列车不多，也没有什么调车作业了，显示屏上红线、黄线、白线格外分明，左右邻站的情况也能看得清楚，现在运用电脑指挥行车，安全系数大了，但责任心却半点少不得啊，因喝酒或当班做其它事情分散精力，发出指令错误，造成列车下道、撞车的情况时有发生，他问蒋先强说:“当班和当班前严禁喝酒知道不？”

“知道，今天点名时站调还专门强调了，哪个敢用鸡蛋碰石头？我真不晓得喻宏是怎么喝酒的。”

“发现搭档当班喝酒，应该立即报告站调或者值班干部，你们的互控他控到哪去了？”

“书记，你是看到的，先阵好忙，我想忙过了立即报告，这不你就来了。”

这时，申毅气喘吁吁地赶来。

老李说：“你现在当班。”

老李走到喻宏面前，喻宏仍沉在酒梦里，鼾声彼伏，老李使劲蹬地面，响声没惊动他，老李走上揪住他耳朵向上提，“哦哟，”渝宏痛醒过起来大叫道，“哪个，做啥子嘛？”一看是书记，酒吓醒大半，“哦，哦……”

“喻宏，你还是值班员，晓不晓得当班前和当班不准喝酒？你做得高明哈，把酒倒茶杯里，你哄得过眼睛，哄不过鼻子，哄得过别人，哄得了你自己吗？”

“我只想喝点点，提提精神，没想到喝两口就迷糊了。”

“你真是聪明极点，笨得出奇，扯谎扯出高水平,别人吃烟提神喝茶提神，你创造喝酒提神,你的创意成果显著，我现在‘奖励’地宣布，你停止工作，等待处理。”

喻宏偏头看桌前的申毅，正精神振作地指挥行车，有几分慌乱了说：“我错了，书记，真正地错了,下次决不喝酒了。”

“你喝的时候就不晓得错？”老李提了嗓门，“你把酒倒在杯子里面藏到起，鬼鬼祟祟的，知错犯错，看到岩下面有个坑坑，硬要往里头跳。”

老李停顿了一下，脸色红涨继续说:“你喻宏应该最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不是那个‘恍恍’违章放错道，把你父亲当场撞死，你哪会到车站工作？”

喻宏脑壳垂了下来，片刻又抬起头来道:“书记，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两耳光吧。”边说抓过老李的手向自己脸上贴，鼻子抽泣着。

老李挣脱手，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犯错！”

喻宏见李书记分外冷静，一阵木然后声音低了下来说:“能不能处罚轻点，向三妹没工作，向欣欣要上学。”

“这是两回事情。我知道现在赚钱不容易，大家挣钱也不多，你说我们当管理人员的，就愿扣罚你们的钱啦?不是的！每扣罚你们一次钱，我心就痛一次，觉得对不起你们，但不这样做不行呀,违章违纪不制止，酿成事故苗子，甚至引发事故，一方面国家财产造成损失，另方面全站职工遭扣发工资奖金，就伤害全站职工利益，得罪了全站干部职工，在个人和全站职工中选项，如果是你，你会选那一个,愿意得罪个人还是得罪多数？”

老李情绪慢慢平和下来,他摸出烟，挨着撒了一圈，自己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慢慢地蠕动，一个又一个放大，然后又一个一个默默消失。他继续说：“我五十好几的人，后半夜不睡觉，象夜游神一样，摄手摄脚地在现场转，抓违章违纪行为，到底为啥？不就是为了纠正和消除懒惰和放纵行为，制止那侥幸思想？路局检查组抓到违章违纪行为，怎样处理的，你们很清楚，在全局发行的报纸上“一线曝光”，重处罚不说，多丢单位的面子，多影响渝南车站（车站的上级单位，铁路的管理体制是大站带小站）形象,我们熬夜受累，该，值！”

“李书记，你是什么时候从哪点上来的，怎么都不晓得呢？”

“遭你们晓得完都完了，真违章还能抓到？”

喻宏听出李书记话味，一半吓到了，一半心虚，多听会儿觉得这些大道理讲了好多遍，不新鲜，慢慢地上眼皮往下闭，手掌按住嘴巴哈欠才没打得出来。老李见此情，摸出体检情况表撕下的喻宏那一窄条纸递过去说:“自己好生看看，找个时间到医院复查。”

喻宏接过纸条要看，灯光暗悠悠的，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就塞进了衣兜，哈欠终于在张大嘴巴压缩眼睛高扬鼻子中完成了。

老李离开了信号楼。

见李书记走远了，喻宏暗骂道，装虫，神经病。他也走了几步，好象想起啥事，又转身回来，拿起桌上白瓷杯子，揭开盖子，自言自语道：“就这一回，下次决不喝了！”接着半杯白酒咕咕咚咚下了肚,顺手把杯子使劲扔出窗外，道：“哪个舅子以后才要喝。”

“嘣”，静夜一声炸响，月光下的榕树不停地摇动，老李闻声走过去，用电筒在榕树下斜坡杂草丛里终于看到那个白瓷杯子，一眼断定是喻宏喝酒用的，悬着心放了下来，还滋生几分高兴，人啊，知错能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