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牛洋《我爱曼缇娜》
文/牛洋
【作者简介】牛洋，曾服役军中，文学票友，作品散见《解放军报》《青海日报》《西宁晚报》等国内报刊文艺副刊，现从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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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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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座城市生活已经有些年了，但我对于城市依然是个陌生的过客。我生肖属鼠，很多时候，我把自己想象成过街老鼠，在城市的水泥墙角，在街边，在黑暗里，努力保持一只老鼠彬彬有礼的笑容。
这种经验源于我的切身体会。我有时会去佛罗伦萨酒吧买醉。有一次我喝高了，从酒吧出来，看见几个光头的男人在街边抽烟。我目中无人，只有烟头一明一灭，烟花起起落落。有一个最胖的家伙忽然厉声大笑。他的笑声具有金属的穿透力。我的意思是说象破锣。声音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看见他笑的时候露出了门牙上沾着的一块青菜。我这个人特别看不惯别人门牙上沾着青菜，而门牙的主人又毫不知情。我跌跌撞撞走到他跟前，伸出右手，弹出食指，指尖挨上了他的下嘴唇。他的下嘴唇有点凉，凉得我打了一个冷颤。
我说：你你丫的，你丫的一块菜！
我说完这话，态度无比真诚地对着他打了个酒嗝。我看见光头男人的笑在他脸上凝固成了一个特写，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使门牙上那一块青菜更加硕大而又苍翠。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乱。我感到右脸挨了一拳，眼前金星乱闪。我意识不是太清楚，就慢慢的往地下倒。在我的身体坠落过程中，我看见这人脖子上有一根手指粗的金项链。接下来是旋转的城市的灯火，倒立的城市的建筑，还有一群群欢笑起舞的人群。我的头接触水泥地面的声音大了一点，把旁边垃圾堆上觅食的几只老鼠打扰了，它们半真半假的顺着墙角逃跑。我看见老鼠们在拐过墙角前对我露出了同情的深情的鼠目寸光。
我感动得哭了。我眼泪汪汪地目送它们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当我捧着猪头一样的脸回到我在这座城市的窝，灯坏了，很黑。昨天吃剩的饭已经在朴实地散发着馊味。我躺在床上，陷入了对美好往事的回忆。
大学的时候，我爱上了新疆女生曼缇娜。我爱的曼缇娜头上有28根小辫，也许更多，记不清了，有点乱。我爱她，要去接近她。通过周密侦查，我发现曼缇娜每天早上喜欢坐在被学友称作野猪林的地方看书。我专门挑选了一本半尺厚的书，装着偶遇的样子向她走去。我有点激动，越来越激动。我口里不停的喃呢着曼缇娜曼缇娜，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不曾想脚下突然一绊，我一个狗啃屎扑倒在她面前。曼缇娜那天穿的是一件白底碎花布的连衣裙。我扑倒在她脚前，看见她足上的皮肤象玉一样白皙细腻，有几根静脉血管在皮肤底下若隐若现。我抬起头，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我的脸跌破了，有血在流，使我可能看上去面目狰狞。曼缇娜站起身来，一脸恐怖，象即将落入虎口的羊。我听见她骂了一句神经病就匆匆逃去。
和曼缇娜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野猪林外的，还有我过早夭折的初恋。
我事后想了很久。我想我当时可能由于过于紧张，把曼缇娜的名字喃呢成了“饭吃呐”。也就是说，我扑倒在曼缇娜的连衣裙下不停的问她：你吃了吗？
电话响了，是老父亲打来的。父亲已经老掉牙了，掉得只剩下殷红的牙肉。电话那端传来的又是一顿臭骂。父亲要我保重身体，好好工作。我说，嗯好，我爱曼缇娜。父亲说我吃啦！我吃啦！你又喝酒了吗，老是翻重皮子话……
他还在说着什么，我睡着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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