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泉·散文】王蓉芳《父亲》

【作者简介】王蓉芳,网名竹影清梦、清梦、卧云眠月,四川省江油市人,曾在公开刊物发表几十篇文章,参加各类征文大赛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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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然梦见了父亲。佝偻的身姿,如同一张旧弓,经由时间之尘的磨损,早已缺乏伸展自如的张力。我站在他身旁,看他如雪的鬓发,纷乱成一种名叫“苍老”的东西,那么切近,渗透在父亲的躯体上,触手可及。

巨大的悲悯,铺天盖地。

心一惊,醒了。看时间,才凌晨3时许,翻身欲眠,却再难以睡去。

睁着眼,记忆的潮水波澜起伏。想着父亲近几年的健康状况,心里总有一些担忧让人挂心不已。

说年龄父亲并不是特别大,60多一点,但由于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体先天的亏欠,在迈进老年人的行列时,就显得比一般同龄人要急许多。

先是头发一根根白了,接着是牙齿咬东西不得劲,慢慢的视听能力下降。父亲又很固执,每次带他到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开一大堆药让他吃,他吃上几回,觉得苦就丢在一边不加理会了。劝他坚持吃时,他总是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医不好的,老死就算了,懒得花些冤枉钱!”他倒看得开,但话语一出,听得我心酸酸的。

弟弟、弟媳常年在外地打工,母亲要带少年不经事的侄女,加之父母一辈子都在争争吵吵中过的日子,自然对父亲也少了应有的关爱之情。我一次次叮嘱母亲多提醒父亲按时吃药,母亲总是抱怨父亲不听她话,表示自己已尽了力。而且每说起此事,母亲眼里就涌动着泪花,像个很委屈的孩子。不忍心再对她说下去,就去跟父亲讲,父亲听力不好,我把声音提高了几度,他也只听得懂个大概,就估摸着大声答应着。

唉,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可以买大大的房子,请最好的保姆,让父母的晚年过得安逸又幸福。但我不是,大千世界于我,即便如何纷扰繁华,我亦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教师,领微薄的工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即使内心有波澜壮阔的梦想,也会因为现实的窘境,而计算着清简度日。

父亲少年丧父,祖母又带着小姑改嫁他乡。我那未曾谋面的祖父,听说也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传奇人物,一生光是老婆都娶了七个,我祖母是他第七房老婆,生养了我父亲和小姑。但祖父性格古怪硬气,不容人论他长短,年轻时通过打拼积累了一些财富,家有良田和商铺,可惜人到老年时,基本败落得差不多了。

由于祖父去世甚早,祖母又迫于生计带着小姑改嫁他乡。在那灾荒连连的年月,缺乏亲人关爱照顾的父亲经常是饥饱不均,身体底子比别人自然就薄了许多。成长的孤独,加上遗传了祖父的一些秉性,父亲的性格也比较倔强、偏执。

自我记事起,总觉得父亲是非常严厉的。他的话不多,但一旦发声,宛如惊雷般吓人。我和弟做错了事,最怕被他知道,他吼上两声,我和弟都会吓得浑身发抖,噤若寒蝉。记得有一次,我和弟一个在田埂上打李子,一个在秧田里拣李子。被挑粪灌玉米的父亲瞧见了,他二话没说,放下担子,操起一条棍子就直奔过来。我们见势不好,拔腿就跑,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很不幸的是,父亲居然追赶的是我,当年我6岁,怎么跑得赢他?未及百米,便被他拿住,按在地上一顿暴打,疼得我哭天抢地也没有人来救护。弟弟趁父亲揍我时,就跑到一稻草垛子下藏起,直到晚饭时也不敢出来。后来才逐渐明白,父亲不准我们吃李子,是害怕我和弟得痢疾。当时自然不懂这些,父亲只一味教训我们,也并没说明什么,使得我和弟恨了他好久。幼时的我们,非常羡慕家有老人的孩子,至少有人帮衬着做家务,调皮挨打了,还有人站出来说几句。

幼小的我们,觉得父亲特别可恶,从来没有温和的表情,没有亲切的声音。动不动就把我们呼来喝去,明明听见学校的铃声响了,还硬要我们喂好猪,洗好碗才准上学去。他和母亲上街去买卖东西,总要给我和弟布置一大堆活儿做,我和弟也不敢偷懒,到田地里翻晒稻草,去树林里拾掇柴禾,给猪喂食。总之,那样的差事对于几岁的我们来说,简直像小山的一样沉重,我们心有怨言,却不敢声张,只得跑来跑去的干活,一点儿也不敢松懈。看着邻居家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我俩只能偷偷的羡慕,暗地里还恨恨地想:“咱们咋就摊上这样的父亲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我和弟小时候从来不敢像别家的孩子那样贪玩,也不敢随意偷摘人家的瓜果,更不敢随便到处去野。我们总是按时上学,按时归家,一旦放假,总是在家里和田地里忙活着,帮衬着父母干活。渐渐的,也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好习惯,但是对于父亲的严厉,我和弟心中一直抱有深怨,在感情上难以与之产生亲近感。

年轻时的父亲,走路脚下生风,会一手篾器活,在我们那一带还有点名气。那家需要簸箕、席子、箩筐、漏筛什么的,都喜欢找父亲为他们编制。父亲到院后砍几根竹子,剔去竹梢和竹枝,用钝刀把表面磨平,再用锋利的大刀逢中剖开,分成拇指宽的细条,将内里的黄篾去除,剩下青青的、薄薄的篾片,然后按照人家需要的器具进行编制。只见父亲手腕转动,手指穿梭来回,不到半天功夫,一个崭新的竹篾器具就完工了,结实又耐看,赢得人家啧啧的好评。

父亲编织篾器的时间,大多是在农闲季节,或者在农忙早晚等饭的空隙里。除了人家定制的,父亲还编制一些农家普遍使用的器具,挑到集市上去卖。这个时候,父亲往往会叫上我和弟跟他一路去,他在前面挑一高担子篾器,我和弟在后面空手跟着,几十里的路,他脚下仿佛安装上了风火轮似的,我和弟在后面一路跟着小跑,有时也会落下好大一段距离。见我们落远了,他也不喊,就放下担子等我们赶上后,再挑起担子往前走。我和弟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到了卖篾器的集市。父亲把担子放在街边,给我和弟弟两毛钱,喊我们去附近店里买几颗糖或者一个馍吃。自己蹲在街边守候篾器,也很少与我和弟说话。我们吃完了东西,又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边,看他跟人家讲价。多数时候,父亲都很耿直,人家给了合适的价钱,他也不愿意应往上抬价,就径直把篾器卖了。

因为这一手艺,父亲特别爱惜竹子。房前院后的竹子,生长得青幽幽的。竹子经砍又容易生笋成竹,父亲总是有计划的分批次的砍伐竹子。春天笋子生长的旺季,母亲想挖一些笋子来做菜吃,总是被父亲呵斥住不准去动。母亲常常埋怨他:“这竹子都成了你命了,吃几根笋子都不准,看把你心疼得!”父亲听了这话,也不多说,黑了脸,母亲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那些竹子年年砍,年年生。砍的人心疼着它们,生长的竹子就更加肆无惮忌。以致于我现在每次回老家,老远看到黑黢黢的一片竹林,就知道家的方位了。

记忆中,父亲干活是一把好手,手脚麻利,从不拖拉。但父亲却生了几场狠病,起初是感冒,拖到后面就成了重病。父亲对我和弟要求甚为严厉,但对自己却政策宽松。他在地里干活回来,一身大汗,直接就进屋了。屋子因为有竹子遮蔽,特别阴凉,不知不觉中,父亲就受了凉。开始打喷嚏,咳嗽,但他并不吃药,也不忌口。还是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从不惜疼自己。母亲唠叨他,叫他忌口和吃药,他还很生气。因为他过于固执,不肯听人劝,结果感冒加感冒,反复缠绵于身,就渐渐酿成了大病。卧在床上高烧不退,急得母亲又是请医生来家医治,又是暗地驱鬼送神。我和弟因为年幼,加上平常对他的畏惧,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陪着母亲气愤又伤心。印象中,有一次重病的父亲差点离去,躺在床上一会高烧一会发冷,盖了好几床被子,亲戚们都惊动了,纷纷来家看望。母亲和我们吓得不行,好在几日后,病情终于稳定,休养了半月,父亲又重新起来下地干活了。

病好了的父亲,对于自身健康问题,依然是我行我素。每一次听他咳嗽,咳得半天都喘不过气来,他还是照样吃肉喝酒,腌腊炒煮,一律不忌。唯有药物,不到难受得不行,硬是不肯去吃。对于这一点,母亲说了多次,也没有产生什么效力。我们长大后,经常给他买些感冒常备药,叮嘱他感冒了一定要记得吃,答应着,却并不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想的,也许这是他的习惯。人幼年的经历,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变。

自参加工作后,每次想到父亲,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健康问题。每次回老家,总是尽量买一些营养的滋补食品,还要买一些感冒常备药。临走时,不免反复叮嘱了又叮嘱。日渐衰老的父亲,渐渐的少了年轻时的凌厉之气,变得温和慈善,有时像个听话的孩子。

最近几年来,父亲越发是衰老了许多。他说眼睛模糊,耳朵听声音不是很清楚,我就带他到医院相关科室检查,医生说这是衰老的自然规律,只是六十多点的父亲,衰老的症状比一般的人明显一些。我让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调理身体机能的药,父亲带回去吃上几回,就嫌麻烦,又丢在一边不肯吃了。电话里跟他提及,他总说吃了不管用,老了就老了,管他去哦。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今年春节回老家,发现父亲头发比以前更白了,听力下降得厉害,他说话走路的样子,变得有些迟缓。跟母亲聊到此事,母亲说她有几回发现父亲手在抖,我一听,心下一惊,注意去观察,果然发现父亲的异样。弟弟又常年不在家,带父亲再到医院检查的重任,自然落到我身上。于是,我和老公决定带父亲再到医院做仔细检查,好对症下药及时医治。父亲说什么也肯,他说检查了也没有用,人老了反正就是一死,懒得上医院花那些冤枉钱。我听了心里一软,知道父亲是心疼我的钱。但与亲人的健康比起来,钱又算什么呢?好说歹说,叫了车硬把父亲带到医院检查。

果不出所料,检查的结果与我的怀疑一致——帕金森综合症。仔细询问了医生,医生告诉说,这种病只能吃药控制,无法彻底治愈,并举例说当年邓小平老年得的就是此病,都没有办法治好,何况咱们还是一般老百姓。所幸的是父亲症状还处于初期,吃药控制着,也还不会很严重。我也立即上网查了这类病的治疗方法,了解之后,心情日渐沉重,却心痛而又无能为力。本来想让父亲在家住段日子调养,那料父亲检查完毕,立即嚷着要回家去。说城里太吵,我们家楼又高,四周又没有熟人可以聊天打牌什么的,他很不习惯在这里住着。这当然是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是父亲心疼我们,怕给我们增添什么麻烦。苦苦挽留无济于事后,我把他要吃的药做好记号,并写上详细的吃法,再把他送回老家,叮嘱母亲一定要提醒他按时吃药。

父亲回去后,药吃了一段时间,感觉效果不错。渐渐的,大概是因为适应了药物,身体产生了平台期,父亲就想起了吃一吃,大多时候即使母亲提醒也不肯吃了。

端午,父亲听说我们一家要回去,像孩子一样高兴。提前两天都在打电话询问,并且早早买好了酒菜,远远的到路口来迎接我们。看着父亲颤微却满脸欢喜的样子,我的心中内疚不已,总觉得自己因为生活和孩子,回去的时候太少了。

父亲真的老了!望着他的背影,我感觉到一种孤独的东西笼罩着他。因为听力下降,因为年轻时的坏脾气,使得年老的他越来越缺乏交流沟通的对象。就连母亲,也懒得跟他说话。是啊,如今的乡村,本来留下的人都不多了,身强力壮的,大多去了很远的城市谋生,成为打工一簇。滞留乡下的,除了不懂世事的孩子,就是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了。也许比较起来,父亲还是比较幸福的,至少,他的女儿,还能时不时带着她的外孙和女婿回家看看他。但父亲苍老孤独的身影,却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他那现代医学不能治愈的帕金森综合症,我也害怕它加快了损坏父亲身体健康的进程。

少时读朱自清的《背影》,感觉里淡淡的;做了教师后,教读这篇课文,总想力透字背,让学生在朴实的文字中概括出“父爱情深”的主题;如今,再回味此文字里行间的深情,我竟心有戚戚,难以言喻。也许,人在至亲面前,往往是辞穷的样子,大约在最真情的时候,所有的修辞都会丢盔弃甲到一边,唯有这满腔肺腑可以掏出来,轻轻地放置在文字里。

父亲,原来以为,我对您的感情,因为您曾经的严厉,也不过是轻淡若水,履行儿女的义务就罢了。哪里料到,我怨恨过疏离过的您,却在我血脉里深植着如此的牵挂和担心。也许,生命本就是一个轮回,过去,您养育我们,含辛茹苦却未被我们懂得;现在,您老了,该我们孝敬您时,您却老态龙钟性慈善得让人内心酸楚。

可是,面对您的老,我是多么不愿,又多么无能无力啊!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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